另一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盗贼,眼神涣散,在剧烈的疼痛和杨志冰冷的注视下,精神防线似乎有些崩溃,断断续续地嘶声道:“……老大……老大身边……有个特别信任的……不像道上的人……很神秘……我们……都叫他‘先生’……”
‘先生’?不像道上的人?
杨志和周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这绝对是一条关键线索!
一个隐藏在幕后身份清白的“先生”?
这意味着什么?
审讯持续到后半夜,收获有限,但“先生”二字,犹如一个沉重的烙印,刻在了杨志心头。
……
翌日黄昏,雨势稍歇,天空依旧阴沉得像浸透了墨汁。
宋妮对着铜镜,手指颤抖地为自己描眉点唇。
镜中的女子,眉眼间带着一种赴死般的决绝和一丝病态的潮红。
她换上了自己最好的一套水绿色衣裙,外面罩了一件不起眼的素色斗篷。
“听雨别院……”那张洒金笺在她袖中,像一块烧红的炭。
她知道这是深渊。
一旦踏入,万劫不复。
但身后那间冰冷空寂的屋子,那个将她遗忘在角落的丈夫,同样是无尽的深渊。
也许……赵弘的怀抱,是这冰冷世界里唯一的暖炉?
哪怕这暖炉会将她焚毁?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家门,没入了沉沉暮色之中。
……
邻县,小孤山下。
“听雨别院”隐藏在葱郁的竹林深处,白墙黛瓦,檐角飞翘,环境清幽雅致,隔绝尘嚣。
赵弘早已在门口等候,看到宋妮的身影出现在雨后的青石板小径上,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
“夫人肯来,陋室蓬荜生辉。”他亲自撑伞迎上,动作很自然地将宋妮护在伞下,隔绝了残余的雨丝。
他今日只穿了一身月白色的家常锦袍,少了几分商贾气,多了几分儒雅风流。
宋妮低着头,斗篷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声音细若蚊呐:“赵先生……”
“外面凉,快请进。”赵弘引着她步入别院。
院内布置精巧,假山流水,回廊曲折。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心神放松的暖香。
他直接将她引至一处温暖如春的内室。
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绒毯,一张精致的雕花檀木圆桌上,摆着几样精致的点心和一壶温在红泥小火炉上的酒。
暖帐低垂,烛光摇曳,将一切都笼罩在一层朦胧而暧昧的光晕里。
隔绝了外界的寒冷和喧嚣,只剩下暖香、烛光,和眼前这个温文尔雅又带着侵略性魅力的男人。
宋妮的心跳得犹如擂鼓,几乎要撞破胸膛。
她感到一阵眩晕,是紧张,是恐惧,还有一种被压抑到极致、即将爆发的渴望。
赵弘为她斟了一杯温热的酒,琥珀色的液体在玉杯中荡漾。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的仿佛能吸人魂魄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她。
那目光中,有欣赏,有怜惜,更有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欲望。
“夫人……”他伸出手,指尖带着滚烫的温度,轻轻拂过宋妮冰凉颤抖的手背。
那触碰像电流,瞬间击溃了宋妮最后一丝理智的堤防!
她猛地一颤,想缩回手,身体却像被钉住了一般。
长久以来的孤寂、委屈、渴望,在这一刻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抬起头,眼中蓄满了泪水,有恐惧,有挣扎,更有一种近乎燃烧的火焰。
赵弘读懂了她的眼神。
他不再犹豫,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动作强势而霸道,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啊!”宋妮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随即被滚烫的唇堵住。
那是一个带着掠夺和占有意味的吻,霸道地撬开她的齿关,席卷着她所有的呼吸和意识。
纯烈诱人的成熟男性气息混杂着酒气和暖香,立刻将她淹没。
她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先是僵硬,随即在对方娴熟的挑逗下,像被点燃的枯草,剧烈地颤抖起来。
道德、廉耻、对杨志的愧疚……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被烧成了灰烬。
只剩下身体最原始的被压抑了太久的本能渴望。
她笨拙而热烈地回应着,双手无意识地攀上赵弘宽阔的脊背,指甲深深陷入他的锦袍。
赵弘低笑一声,带着掌控一切的得意。
他轻易地解开了她的斗篷系带,水绿色的衣裙如花瓣般委顿在地。
烛光下,那具成熟丰腴因紧张和情欲而微微颤栗的娇躯暴露在他眼中。
他的目光带着贪婪的欣赏和占有欲。
他将她打横抱而起,走向那张铺着厚厚锦被的暖榻。
帐幔落下,隔绝了最后一丝光线。
衣物被急切地剥落,喘息声在暖帐内交织。
赵弘的手在她光滑的肌肤上游走,点燃一簇簇火焰。
宋妮宛如溺水的人,紧紧攀附着他,在他身下婉转承欢,压抑的呻吟和哭泣般的呜咽从唇齿间溢出。
她时而像被抛上云端,被陌生的极致快感淹没;时而又如坠入深渊,被巨大的罪恶感撕扯。
但这沉沦的快感是如此强烈,犹如最烈的酒,让她在痛苦与欢愉的漩涡中越陷越深。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敲打着窗棂和院中的芭蕉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情欲伴奏。
暖帐内,两具纠缠的躯体在烛光摇曳的墙壁上投下激烈晃动的影子,伴随着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和肉体碰撞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风停雨歇。
帐内也只剩下粗重而满足的喘息。
宋妮浑身酸软无力地瘫在锦被之中,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繁复的绣花。
身体残留着极致的欢愉余韵,像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她,但紧随其后的,是排山倒海般的巨大空虚和恐惧!
比新婚之夜更甚百倍!
她做了什么?
她背叛了新婚的丈夫,投入了一个几乎还是陌生人的怀抱!
那瞬间的激情如绚烂的烟火,燃尽后只剩下冰冷的灰烬和更深的黑暗。
泪水无声地滑落鬓角。
赵弘侧身支着头,带着餍足的笑意,欣赏着怀中女人激情过后的脆弱与迷茫。
他粗糙的手指轻轻抹去她的泪痕,声音带着事后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掌控:“别怕,妮儿……从今以后,你有我。”
宋妮闭上眼,身体微微颤抖。
这声亲昵的“妮儿”,此刻听在耳中,却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心脏。
她感到一种更深的沉溺,不是身体,而是灵魂。
她已无路可退。
赵弘起身下榻,随意披上一件外袍,走向房间另一侧的书案。
宋妮下意识地睁开泪眼朦胧的双眸,目光追随着他。
赵弘走到书案前,似乎想找什么东西。
他侧身对着床榻,动作间,那件月白锦袍的领口微微滑落,露出了右肩胛骨下方一处狰狞的旧伤疤!
那疤痕呈不规则的锯齿状,深褐色,显然是多年前被某种特殊利器所伤,愈合后依旧触目惊心。
宋妮的目光在那疤痕上停留了一瞬,心中莫名一悸。
这疤痕……带着一种暴戾的气息,与他温文尔雅的表象如此的不相衬。
她迅速移开目光,不敢再看。
赵弘并未察觉她的注视,他在书案上翻找了一下。
宋妮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书案旁一个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个黑檀木打造的样式古朴的兵器架!
上面赫然横放着一柄沉重的鬼头大刀!
刀身宽阔,刃口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寒光,刀柄上缠绕着暗红色的皮革,隐隐透着一股浓重的血腥煞气!
这绝非一个寻常富商房里该有的东西!
宋妮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
刚才的缠绵温存,立刻被一种巨大的未知的恐惧所取代!
她慌忙闭上眼,将头埋进锦被,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她不敢再看,不敢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