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岛无极宫外宫管事是吧，专职对外联络。这次姜国的领队，就是你吧？活了两千年的榕树精。”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修士的跟脚来历向来是大忌，尤其是散修或妖修，最忌讳被人点破本体。这老者看上去明明是人类修士，竟会是榕树成精？
老者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原本浑浊的眼睛骤然爆发出骇人的绿光。他猛地一拍桌子，坚硬的红木桌案瞬间化为齑粉：
“小子，你找死！”
“你配吗？”
轩辕藏锋淡淡回了三个字，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老者被噎得满脸通红，胡须头发根根倒竖，却偏偏说不出反驳的话。
论身份，他虽是无极宫二管事，却远不及兵道三主之一的七杀；论实力，刚才那惊艳一剑已经证明，轩辕藏锋杀他恐怕不比碾死只蚂蚁难多少。
轩辕藏锋不再理会气得浑身发抖的老榕树精，转而将目光投向姜国的贵宾席位。
那里坐着个身穿紫色蟒袍的老者，正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三年前，南诏国边境那桩事情，是你们勾结无极宫干的吧？引蛇出洞，目标是我国代战吧。”轩辕藏锋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般敲在每个人心上。
南诏国那桩案子当年轰动一时，边陲重镇三百余口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连刚出生的婴儿都没放过。事后现场只留下一种奇特的黑色粉末，各国追查多年都没能找到真凶。
而对代国来说，三年前同样有一件刻骨铭心的事，那就是去调查事件始末的代战，在途中陨落的代战。
姜国领队放下茶杯，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反问：
“兵道三主，向来中立于各国纷争之外。可是你如今在代国任职机要，莫非兵道一途，是要公开偏向代国了？这可是犯了兵家大忌啊。”
“这么说，你们是认了？”轩辕藏锋步步紧逼，手中的长剑微微颤动，发出低沉的嗡鸣。
姜国领队猛地站起身，紫袍无风自动：“小子，老夫看在你是兵道三主的份上才让你三分，你休要含血喷人！真当我姜国怕了你不成。？”
“哈哈哈——”轩辕藏锋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呸！今日，你怕也得怕，不怕也得怕！”
他猛地抬手，长剑直指姜国领队：“三年前，破军死在你们手里！今日，新仇旧恨，咱们一并清算！”
话音未落，他陡然转向全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代国所属者听令！凡姜国、无极宫所属，杀无赦！”
“你疯了！”
一声惊呼从代国席位传来。只见姜岸猛地站起身，脸色煞白地指着轩辕藏锋，“轩辕藏锋，你一个小小御史，怎敢说出这种话！莫要挑起两国争端，到时就是十个你也担待不起！”
他一边说，一边急匆匆地想往擂台上冲，还不忘朝姜国的席位拱手行礼，那姿态谦卑得像个臣子。
刚走出一步，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突然按住了他的肩膀。
“父亲，不可。”姜狂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手上的力道丝毫未减。
姜岸又惊又怒，挣扎着想要甩开儿子：“狂人你放开！这可是关乎两国邦交的大事，岂能容他胡来！”
姜狂人却纹丝不动，只是摇了摇头，用只有父子俩能听到的声音说：“父亲，不管从前如何，现在我们是代国人。”
姜岸的动作僵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又转头看向代国领队席位。那里坐着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都是代国德高望重的大能修士，此刻却全都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看到这边的骚动。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姜岸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瘫坐在椅子上，眼神茫然地望着虚空。
曾经的姜家，是何等风光。祖上出自姜国皇室旁支，姑姑嫁给了代国先帝，妹妹更是当今姜国王后。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要时刻牢记自己的姜国血统，哪怕后来举家迁到代国，这份优越感也从未消减。
可现在，儿子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剖开了他自欺欺人的假象。
姜国领队看着状若癫狂的轩辕藏锋，脸色变幻不定。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当年在南诏国诛杀的那个孩子……就是破军？”
见轩辕藏锋默认，老者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与决绝：“好好好！真是天道轮回！这笔账，我姜国认了！”
他猛地转向轩辕藏锋，眼神变得锐利如刀：“只是老夫想问一句，这是你个人的决定，还是兵道三主的意思？亦或是……整个兵道一途的宣战？”
这话一出，全场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所有人都明白这句话的分量。兵道传承数千年来，门人弟子遍布天下，何止千万，各国军队中都有兵道修士担任要职。
若是兵道一途真要对姜国和无极宫宣战，那绝非两国之间的冲突，而是足以动摇天下格局的风暴。
不少人下意识地看向代国的领队席位，只见几位老者依旧面无表情，看不出丝毫端倪。
轩辕藏锋却突然笑了，那笑容带着几分狡黠，几分冷冽：“你猜？”
这轻飘飘的两个字，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姜国领队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不怕轩辕藏锋个人宣战，哪怕对方是兵道三主之一，姜国倾举国之力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可他怕这是兵道一途的集体决定，那样的话，不等代国出兵，姜国国内的兵道修士就会率先发难，整个国家都可能从内部崩塌。
“你……”姜国领队指着轩辕藏锋，气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那名被揭穿身份的榕树精突然阴恻恻地开口：“兵道三主又如何？真当我无极宫是好惹的？别说你只是七杀，就是三位齐至，也未必能讨到好处！”
他拍了拍手，竞技场西侧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只见数十名身着黑色劲装的修士排着整齐的队列走来，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凛冽的杀气，腰间统一挂着枚黑色令牌，上面刻着个狰狞的“极”字。
“无极宫暗魄卫！”有人失声惊呼，“竟然来了这么多！”
暗魄卫是无极宫最精锐的战力，每一个都至少有化神期修为，传闻中他们暗杀过小乘期大修，是令整个修真界闻风丧胆的存在。
榕树精看着众人惊骇的表情，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轩辕藏锋，你真以为凭你一句话，就能奈何得了我们？今日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实力！”
轩辕藏锋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道：
“一群跳梁小丑，也敢在此叫嚣。”
“找死！”
一名暗魄卫统领怒喝一声，身形一闪就出现在擂台上，手中奇形短刀带着毒雾劈向轩辕藏锋后心。
这一刀又快又狠，还淬了无极宫秘制的剧毒，哪怕是化神期修士沾到一点，也会灵力溃散。
眼看刀锋即将及身，轩辕藏锋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他不退反进，左脚微微一错，身形如同鬼魅般避开刀锋，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出，食指中指并拢，精准地点在对方手腕上。
“咔嚓”一声脆响，暗魄卫统领的手腕应声而断，短刀脱手飞出。还没等他惨叫出声，轩辕藏锋已经扣住了他的咽喉。
“说，三年前南诏国的事，你参与了吗？”
暗魄卫统领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随即化为疯狂：“妖道！受死！”他猛地张口，一道黑色的毒液射向轩辕藏锋面门。
轩辕藏锋眼神一冷，手腕微微用力。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暗魄卫统领的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不过一息之间。
轩辕藏锋随手将尸体扔下台，目光扫过剩下的暗魄卫：“还有谁想试试？”
那些刚才还杀气腾腾的暗魄卫，此刻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个个僵在原地，脸上写满了恐惧。刚才那名统领已是化神后期修为，却被对方像捏死只虫子一样轻松击杀，这等实力差距，让他们连反抗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榕树精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没想到轩辕藏锋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无极宫的人下杀手。
“七杀！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榕树精咬牙切齿地说道，周身开始弥漫出浓郁的绿色雾气，空气中传来草木腐烂的腥臭。
“聒噪。”轩辕藏锋眉头微皱，屈指一弹。
一道细微的金色剑气破空而出，瞬间穿透绿色雾气，精准地射在榕树精面前的地面上。
“轰！”
看似微弱的剑气，落地却爆发出惊人的威力。坚硬的青石板地面被炸出一个直径数丈的大坑，碎石飞溅，烟尘弥漫。
榕树精吓得猛地向后一缩，绿色雾气瞬间收敛。他这才意识到，对方刚才那一击，分明是手下留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