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宇看着手中的玉匣,又看了看纠缠在一起的太岁与枯荣子,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决定。玉匣揣入怀中,转身冲向石洞深处,那里有一条狭窄的裂缝。
“拦住他!”枯荣子尖叫着,藤蔓如影随形地追来。
宁老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操控六合幡跟了上来,他既要夺回孙子的魂魄,又想趁机除掉枯荣子。
玉匣入手的瞬间,寒气顺着指骨爬进血脉,匣身雕镂的饕餮纹在幽光中泛着青芒。
林飞宇攥紧匣身,指节因用力泛白,裂缝处喷涌的幽光在瞳孔里碎成流萤——那是通往外界的唯一缝隙,此刻却被数道黑影截断。
“找死!”林飞宇旋身错步,错骨刀出刀时带起半弧银月。
刀身狭长如直尺,说是刀,不如说是挫,刃口光在石壁反光下明灭不定——为首黑衣人死侍面覆青铜鬼面,鬼面眼孔里翻涌着死气,左臂成爪直扣他手腕,右掌翻出的短刃刺向腰眼,招式狠辣得不像活人,倒像葬坑里爬出的傀儡。
矮身避过爪风,刀锋顺势划向他膝弯。哪料这死侍竟不闪不避,任由刀刃切入皮肉,反手一拳捣向面门。拳风带着铁锈与腐肉混合的腥气,仓促间横刀格挡,“当”的一声脆响震得虎口发麻,错骨刀竟被震出细微的白痕。低头看时,他膝弯伤口处青黑色的肌肉正蚯蚓般蠕动,暗紫色血液渗出后迅速结痂,果然是被药物催生出的战争机器,神经早已被麻痹。
“不能硬拼。”林飞宇咬紧牙关后退,玉匣在怀中硌得生疼,裂缝另一端的光芒仿佛在召唤,却被死侍步步紧逼。又有两名死侍包抄上来,他们步伐整齐如军阵,靴底蹭过岩石的声响竟透着诡异的韵律,每一次出刀都奔着同归于尽的杀招。林飞宇连退三步,刀锋在地上划出三尺长的火星,忽然瞥见左侧死侍肩甲缝隙——那是玄铁护具唯一的破绽,甲片边缘还凝着未干的黑血。
“着!”错骨刀如灵蛇钻穴,精准刺入他肩井穴。死侍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响,声带似被割裂,却仍挥刀砍来,刀锋擦着耳垂而过,削落几缕发丝。林飞宇抽刀急退,刀尖带出一串黑血,却见他伤口处渗出粘稠的汁液,像沥青般粘合皮肉,竟在自行修复。
“麻烦的东西。”林飞宇抹了把额角冷汗,玉匣在怀里似乎越来越烫,裂缝另一端的风灌入洞窟,带着恶心的尘土味。
右肩突然一痛,是被死侍的短刃划伤。鲜血渗出衣料,滴在玉匣上竟化作青烟,饕餮纹仿佛活了过来,张开巨口吞噬血珠。
“糟了!”林飞宇心头一紧,这些死侍的武器怕是淬了克制灵物的尸毒。再不走,玉匣里的魂灵怕要被毒血侵蚀。
横刀逼退正面死侍,猛地将刀插地借力,一个懒驴打滚冲向裂缝,衣摆被死侍钢爪勾住,“刺啦”一声撕出长口。
“留下!”为首死侍嘶吼着扑来,十指竟弹出钢爪,在石壁上抓出五道火星。眼看就要抓住林飞宇的脚踝,他咬牙拧身,错骨刀反手掷出,正中他鬼面眉心。
“叮”的一声脆响,刀身弹开,只在鬼面留下白印,却为他争取到半息空隙。眼看即将扑进裂缝的瞬间,背后传来死侍撞在石壁上的闷响,幽光在眼前炸裂。一刀闪过,被逼的后退数步。
也许是怕伤着玉霞,黑衣死士只是一味的往林飞宇四肢招呼,刮了数道伤口。
林飞宇试着用术法破局,可这些黑衣死士应该是傀儡一类的,玄水针打上去只能穿个洞,水波炮倒是有点作用,但也只是延缓一下行动,他们很快又再度扑上来,想用竹海阻拦一下,奈何洞窟之中阴邪之气从生,青竹催生的极慢。
“接着!”
林飞宇转身将玉匣掷向宁老头,错骨刀已回到手中,这柄玄苦不像其它两柄,仿佛有灵,总能在危急时回到掌心。
宁老头接住玉匣时浑身一颤,他枯瘦的手指抚过匣面,沟壑纵横的脸上瞬间涨红,像是溺水者抓住浮木,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
他颤抖着打开匣盖,一缕淡金色的魂灵飘出,边缘却萦绕着几丝若有若无的黑气,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孙儿宁宝生。
“宝生……我的孙子……”宁老头伸出枯枝般的手指去够,指尖穿过魂灵时老泪纵横,泪珠落在魂灵上竟化作青烟。
那魂灵起初飘忽如缕烟,在玉匣残留的灵气滋养下渐渐凝形,小脸轮廓清晰起来,却突然渗出丝丝黑气,如墨滴入水般晕染开来。
林飞宇心头警铃大作,刚要喊“小心”,就见魂灵猛地膨胀,周身魔气翻涌如煮沸的黑粥,原本稚嫩的面孔变得青面獠牙,双眼爆出血光,瞳孔里竟映着无数扭曲的人脸。
“啊!”宁老头猝不及防,被魂灵一头撞入胸口。
他佝偻的身躯剧烈震颤,白发根根倒竖,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蚯蚓在蠕动,青筋顺着脖颈暴起,如黑色蛛网爬向脸颊。
“不对,不对,……你不是宝生!你是谁?”他掐出一个数个法诀想逼出魂灵,却被一股阴寒之力震得连连后退,袖口的六合幡“噼啪”飞出,幡面绘着的八卦图瞬间黯淡。
“哈哈哈哈!”
枯荣子的怪笑从钟乳石后传来,一个黑衣死士搀扶着它踱步而出,阴阳怪气的声音像指甲刮过石板,震得人耳膜发疼。
他身着半红半绿的长袍,袍角绣着枯萎的莲花,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嘴唇红得像血:
“老东西,到现在才发现?这魂灵早被域外天魔占了,你以为真能救回乖孙儿?不过是给我养了条好狗罢了!”
他袖袍一挥,宁老头胸前突然爆出一团黑气,魂灵化作利爪从他心口穿出,抓着一缕血丝嘶嘶作响,爪尖滴落的黑血在石地上腐蚀出滋滋声响。
宁老头喷出一口黑血,血珠落在六合幡上,竟将幡面的朱砂符文笔锋染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