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修炼场边缘的石桩,斑还坐在那棵老树下,背靠着粗糙的树皮,掌心贴着地面,缓慢引导查克拉在体内循环,他的眼睛闭着,但眼睑下的眼球微微颤动,像是在梦里还在战斗。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不急不缓。
他没睁眼,也没动,只是呼吸略微压低了一瞬。
千乃走到他面前,低头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蹲下来,把手里的一只粗陶杯轻轻搁在身侧的石头上,杯口冒着一点热气,浅褐色的液体晃了晃,映出天光。
“喝了吧。”她说,“清肝明目的,昨晚你那双眼睛烧得跟炭炉似的,再这么熬下去,别说打柱间,连泉奈都能躲开你三招。”
斑终于睁开眼,目光冷淡地扫过杯子:“我不靠这些玩意儿养命。”
“我知道。”她直起身,语气平淡,“你是靠怒气撑着,靠不甘心吊着一口气,可写轮眼不是铁打的,它也是肉长的,也会累,也会疼——你越不认,它就越给你脸色看。”
他皱眉,想反驳,却在开口前被她抬手打断。
“别急着嘴硬。”她指尖轻点自己太阳穴,“我昨夜看得清楚。你左眼经络有淤堵,瞳孔收缩太快,说明你在强行维持开启状态。你以为是在掌控力量,其实是在透支。”
斑沉默片刻,忽然冷笑:“所以你就端杯茶来施舍我?”
“这不是施舍。”她转身走向修炼场中央的空地,“是交换。你说你想变强,我不想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尤其是那种蠢到拿命拼面子的。”
他盯着她的背影,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再说话。
千乃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起来。既然你不服输,那就换个方式试试——不用打,也能赢。”
斑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走过去时故意加重了脚步。
“你想怎么试?”
“先躺下。”她指了指地面,“平躺,手放胸口,别动。”
“你当我是病号?”他嗤笑。
“你现在就是。”她看着他,“不信你可以继续站着,等会儿心跳乱了,写轮眼自己跳出来,我也不拦你。”
斑咬牙,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躺了下去,动作带着明显的不情愿。
千乃在他身旁坐下,伸手按住他手腕内侧,另一只手覆上他胸口左侧的位置。
“感觉到心跳了吗?”她问。
“废话。”他嗓音低沉。
“现在,跟着我的节奏呼吸。”她声音放轻了些,“吸——慢一点,让气沉到腹部;呼——像吹灭蜡烛那样,一点点放。”
斑闭上眼,起初呼吸仍有些僵硬,但几轮之后,逐渐平稳下来。
“查克拉不是情绪的奴隶。”她说,“它是信使,传递你的意志。可你现在让它反着来——情绪冲上来,它就炸,心一跳快,它就乱窜。这不是强大,是失控。”
他睫毛微颤,没应声。
“试着用查克拉包住心脏。”她引导着,“不是压制,是安抚。就像你握刀时不会一直用力攥着刀柄一样,该松的时候松,该紧的时候才紧。”
斑的手指动了动,体内的查克拉开始缓慢调整流向,一缕细微的力量顺着经络滑向胸腔。
突然,他眉头一拧,呼吸一滞,写轮眼不受控地开启,血色在眼底蔓延。
“停。”千乃立刻撤手,“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他闭眼,试图压回去。
“骗谁呢。”她语气不变,“刚才那一下,是你想起了和柱间的对决,对吧?你一想到他能和我配合查克拉共鸣,心里就堵得慌。”
斑猛地睁眼:“我没有——”
“有。”她打断他,“而且很正常。你想追上我们,想证明你不比任何人差。可你现在做的,是拿眼睛去拼速度,拿身体去扛情绪,最后把自己逼到墙角。”
她重新把手放回去:“再来。这次别想着打败谁,就想‘我现在很稳’,就想‘我能控制’。”
斑咬着牙,再次闭眼。
这一次,他刻意避开那些激烈画面,反而想起小时候,和泉奈一起在院子里练刀的日子。阳光暖,风也软,兄长站在对面,一遍遍纠正他的姿势。
呼吸渐渐平顺。
查克拉流动变得柔和,不再像之前那样横冲直撞。
当他再度睁开眼时,写轮眼已平稳开启,血丝未扩散,瞳孔转动流畅,没有半分紊乱。
千乃点点头:“这才对。愤怒可以点燃它,但真正让它持续燃烧的,是清醒。”
斑坐起身,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曾无数次凝聚火焰与杀意。此刻,他试着调动一丝查克拉,缓缓注入眼中——过程平稳,没有刺痛,也没有胀裂感。
“这方法……也就那样。”他低声说,语气依旧硬邦邦的。
千乃笑了笑,没拆穿他。
她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起身走到木屋门前的石台上,轻轻放下。
“这是我写的十点注意事项。”她说,“每天练完闭眼默念三遍,别让眼睛替你做决定。”
斑没动,也没应。
她转身要走,又停下:“明天这个时候,我会检查你的结印稳定性。要是还抖,就说明你没听话。”
脚步声渐远。
斑坐在原地,盯着那张纸看了很久。
风吹过石台,纸页一角微微翘起,又被一块小石子压住。
他终于起身,走过去,拾起笔记,手指从字迹上轻轻划过。墨痕清晰,笔锋利落,像她这个人一样,不容置疑。
他没打开细看,只是将纸叠好,收进怀里。
太阳偏西,修炼场边缘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
他重新盘膝坐下,背靠老树,闭眼调息。
口中低声重复着记忆里的句子:“第一,情绪波动超过三息,必须停止使用写轮眼……第二,每日清晨检测双眼温度,异常即停用……第三,结印前先稳心跳,以查克拉包裹心脉……”
一遍,两遍,三遍。
唇角微微绷了一下,像是忍着不让自己承认什么。
远处传来归鸟掠过林梢的声音。
他依旧坐着,一动不动,仿佛要把每一个字都刻进经络里。
晚风拂过,卷起地上一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他脚边。
他睁开眼,低头看了一眼,又缓缓闭上。
手伸进怀中,再次摸了摸那张纸。
指尖触到的地方,墨迹未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