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从来不会等我们,一眨眼,苏璃已经是大二的学生了。
东海农业大学的“璃光灵饮”分店开业后,生意稳扎稳打地上了轨道。
大学城的市场版图又扩大了一块,苏璃心里总算能稍微松一松。
但她停不下来,扩张的步子一旦迈开,就像上了发条,慢不下来。
下一个目标,她瞄准了隔着一片大学科技园、以理工科闻名的东海航空航天大学。
航大男生多,消费习惯和东科大、农大不太一样,得先去摸摸底。
九月份的天气还是热的不要暖气费,苏璃背着双肩包,一个人坐公交去了航大。
航大的校区明显新很多,楼也更高,空气里都带着点严谨、硬朗的工科气息。
路边海报多是各种军事竞赛、航模协会的活动通知,跟她熟悉的东科大氛围很不一样。
她沿着主干道慢慢走,观察着人流走向,看看哪些地段适合开店。
走到一片新建的生活区附近,看到一栋楼下有间空置的铺面,位置、大小都挺合适。
她正隔着玻璃窗往里张望,琢磨着布局,身后传来一个温和又带着点不确定的声音:
“请问……是苏璃吗?”
苏璃一愣,在航大怎么会有人认识她?她连忙转过身。
眼前站着一个男生,短发,皮肤有点白,个子很高,穿着简单的淡绿色短袖衬衫和军绿色长裤,身姿挺拔,像一棵迎着风的白杨。
他手里拿着几本书,眉眼清俊,鼻梁很高,眼神干净又沉稳,带着理工科男生特有的那种专注和真诚。
他看着苏璃,脸上有点微微的惊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确认了什么的恍然。
苏璃确定自己不认识他。但这张脸,这个声音……有种奇怪的、模糊的熟悉感,像在哪儿见过,又想不起来。
“我是。你是……?”苏璃略带疑惑地回答。
“哦,你好!我叫苏毅,航天学院大四的。”
男生笑了笑,笑容很干净,带着点不好意思,
“可能你不记得了。我们是一个村的,也是一个高中的,我比你大两届。
你高一的时候,我在学校艺术节后台,帮你搬过道具箱,你还跟我说过谢谢。”
高中?艺术节?搬箱子?苏璃飞快地在记忆里搜索。
好像……是有这么个模模糊糊的影子?那时候她忙着学习和躲清静,对高年级的学长没什么印象。
但“苏毅”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是那个常年占据光荣榜前列、后来保送航大的学霸学长?
“啊……苏毅学长?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苏璃扯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心里那点纳闷。这么巧?
“真巧,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你。”
苏毅的眼神很坦然,带着学长对学妹那种自然的熟稔,
“我听说你在东科大那边开了家饮品店,生意特别好,叫‘璃光’对吧?
在我们学校论坛都看到有人推荐了。你这是……来看铺位?”
他目光扫了一眼苏璃身后的空店铺。
“嗯,过来看看情况。”苏璃点点头,心里有点诧异他在航大居然也听说过“璃光”。
“这位置不错,离宿舍区和实验楼都近。”
苏毅很自然地接过话头,像个尽职的向导,
“我们学校男生多,对奶茶甜度接受度可能低点,但夏天对果茶、冰饮需求很大。
而且经常有团队熬夜做项目,提神的需求也旺。”
他分析得头头是道,显然是认真观察过。
苏璃有些惊讶于他的细致:“学长很了解啊。”
“平时观察多了。”苏毅笑笑,“我们实验室也经常集体点外卖。
要是你真在这儿开店,我们组肯定是你第一批顾客。”他语气真诚,不像是客套。
两人就站在路边聊了起来。
苏毅对学校周边商业生态、学生作息习惯的了解,给了苏璃很多有用的信息,比她自己运转效率高多了。
他说话条理清晰,态度不卑不亢,既有学长的稳重,又没有那种居高临下的说教感。
聊天中,苏璃得知苏毅学的是飞行器设计,课业很重,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实验室和图书馆。
但他似乎对“璃光”的成功很感兴趣,问了不少关于产品定位、原料选择的问题,问得还挺在点子上。
“创业不容易,尤其你还是学生,能做得这么好,真厉害。”
苏毅看着她,眼神里是纯粹的欣赏,没有掺杂其他复杂的东西,
“以后店里要是需要帮忙,比如装修、搬个东西什么的,尽管开口,我们实验室别的不多,就是‘劳动力’多。”
他开了个理工男式的小玩笑。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来,在他肩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风吹过,带来远处操场上隐约的呐喊声。那一刻,苏璃心里那种因为长期紧绷、算计而产生的疲惫和孤寂感,好像被这阵清爽的风吹散了一些。
遇到一个来自故乡、温和友善、并且真心认可她努力的“故人”,这种感觉……真不错。
“谢谢学长。”苏璃这次的笑真诚了许多。
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后,苏璃继续她的考察。
但脑海里,却不自觉地浮现出苏毅那双干净、带着笑意的眼睛,还有他提到“实验室”、“项目”时,那种发自内心的热爱和专注。
苏璃心里嘀咕: “飞行器设计……听起来就很厉害,是造飞机火箭的吧?
跟我的奶茶店真是两个世界。不过,他人还挺好的,没有某些学霸的架子。
考察完回到东科大店里,高洁听说她遇到了航大的高中学长,还是学霸帅哥,立刻八卦之魂燃烧,缠着问东问西。
苏璃简单说了几句,没多想。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航大新店的选址和定位。
然而,夜深人静,她进入空间照料灵植时,看着那株在月光下静静生长的“清心兰”,突然没来由地想起了苏毅。
想起他说话时认真的表情,想起他提到“实验室”时眼里的光。
一个模糊的、被尘封的记忆碎片,毫无征兆地撞进脑海。
前世,那个她最绝望、刚从傻子家暴老公的火坑里爬出来。
身无分文、连房租都交不起的雨夜。她蹲在破旧出租屋的楼道里,抱着膝盖,觉得人生已经到底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和随后到账的一笔钱,救了她。
短信内容很简单:“苏璃学妹,听说你遇到困难。一点心意,不用还。加油。”
汇款人姓名,好像……就是苏毅!金额是……五万!还是十万?
她当时浑浑噩噩,只知道哭,连短信都没来得及回,那个号码就再也打不通了。
后来她几经周折重新站起来开了公司,想过找他还钱,却听说,
他好像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再后来,她就在一次看国家新闻时,瞥过一眼……西疆……科研人员……牺牲。
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苏璃手里的水瓢“哐当”一声掉在黑土地上,灵泉水洒了一地。
是他?!
那个在她前世坠入深渊时,唯一伸出过援手、却连面都没见过的恩人。
就是今天遇到的这个笑容干净、眼神明亮的学长,苏毅?!
前世……他牺牲了?在西疆?为了什么……航天事业?
那时候父亲苏建国还说苏毅这孩子真是了不起,只是可怜了他妈妈,据说一夜之间眼睛都哭瞎了。
巨大的震惊和难以言喻的酸楚瞬间淹没了她。
她在空间里情绪激动的发抖,勉强才能站稳。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
为什么是在她重活一世、刚刚有点起色的时候,才让她遇到前世的恩人?
而且,是在他依然风华正茂、前程似锦的时候?
一种强烈的、想要做点什么的冲动涌上心头。
这一世,她绝不能让前世的悲剧重演!至少……至少要知道他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能不能……改变点什么?
可是,怎么开口?难道冲上去说“学长你前世帮过我,你后来会牺牲,你要小心点”?
她用力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
不行,不能冲动。这件事,必须从长计议。当前最重要的,是自然地维持联系,了解他的动向。
接下来的几天,苏璃借着咨询航大开店细节的由头,跟苏毅在微信上断断续续地联系着。
苏毅很有耐心,有问必答,还会主动分享一些观察到的学生消费习惯变化。
他说话的方式让人很舒服,不会过分热情,也不会显得疏远。
苏璃一边规划新店,一边暗中留意一切与西疆、与航天高风险试验相关的信息。
她甚至开始有意无意地关注国家在航天领域的新闻动态。
那个阳光下的白杨般的身影,和记忆中冰冷新闻播报里的“牺牲”二字,像两个重叠的幻影,时时提醒着她命运的残酷。
还有或许存在的变数。
航大新店的计划在稳步推进,但苏璃心里,却多了一份沉甸甸的、无法与人言说的牵挂。
这个世界,有傅铭轩、周明远那样的蝇营狗苟,也有苏毅这样清澈温暖、却可能注定要燃烧自己的光芒守护国家的勇士。
而她她要守护的,现在又多了一个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