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本上那个冰冷的数字,像根鱼刺,卡在苏璃的喉咙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五百二十六块五毛。
忙活一天,笑脸迎人,胳膊累得发酸,结果刨去成本,落到自己手里的,竟然比风里雨里摆地摊时还少了二三十块。
这店开的……图个啥?
就图个不用躲城管?图个下雨天能有个屋顶遮着?
苏璃瘫在椅子上,盯着桌上那盏新买的、现在看起来有点刺眼的节能灯。
灯光白晃晃的,照得她心里发空。
之前盘算得挺好,店面体面,生意也好,收入怎么着也得翻个番吧?
现实却结结实实给了她一耳光。
投入的钱,押着的房租,还有那份沉甸甸的期待,此刻都变成了压力,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口。
她是不是太心急了?是不是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
重生一次,带着天大的机缘,难道连个小店都经营不好?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混合着对自己的怀疑,让她半天没动弹。
直到窗外天色彻底黑透,街上传来零星的车铃声和邻居家电视的嘈杂声,她才慢吞吞地站起身,锁好店门。
回家的路,好像特别长。
她没精打采地推着空三轮车,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房租单子,一会儿是装修花的钱,一会儿是母亲期盼的眼神。
怎么办?
降价?成本摆在那儿,再降就真不赚钱了。
提价?老街坊们会不会觉得她店大欺客?本来就不是什么必需品。
增加品种?还能卖什么?她除了会兑点带灵泉的茶水,还会啥?
正胡思乱想着,旁边一户人家虚掩的门缝里,飘出收音机咿咿呀呀的广告声,在这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清爽甘甜,自然果味!康师傅牌果茶,年轻人的选择!……”
康师傅牌果茶?
苏璃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这个牌子的广告,这几年到处都是,电视里,广播里,花花绿绿的招贴上,都是明星端着杯子,笑得一脸灿烂。
那是大城市的玩意儿,是年轻人追捧的时尚。
一瓶要卖好几块,顶她好几杯凉茶了。
她以前从来没往心里去过。
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跟她这土里土气的凉茶摊子,八竿子打不着。
可就在这一瞬间,像有道闪电劈开了迷雾!
果茶?
水果?
她的灵泉,不是最能激发食物本身的味道吗?
用来泡草药是清凉去火,如果用来……浸泡水果呢?
那些寻常的橘子、苹果、梨子,如果经过那带着神秘生机的灵泉稍微浸润一下,会不会……也变得不一样?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在她心里疯长!
对啊!
凉茶的主要顾客,是那些上了年纪、讲究养生或者图便宜解渴的人。
可学校门口,最多的还是那些半大孩子,年轻学生!
他们更喜欢什么?甜滋滋、有果味、看起来漂亮时髦的饮料!
她的凉茶效果是好,但味道终究带着草药的清苦,不是所有年轻人都能接受。
如果她能做出一款,又好喝、又好看、说不定还有些许提神醒脑特殊效果的“果茶”呢?
价格可以比普通凉茶定高一点,但远比市面上的品牌果茶便宜!
味道和效果,她有信心能远超那些用香精色素勾兑的东西!
思路一打开,苏璃感觉浑身的血液都热了起来!
刚才的沮丧和疲惫一扫而空,眼睛在黑暗里亮得惊人。
她几乎是小跑着回到了家。
母亲李素华看她风风火火地冲进来,脸色潮红,吓了一跳:
“咋了这是?碰上啥事了?”
“妈!没事!好事!”苏璃顾不上多说,钻进自己小屋,翻出纸笔,就着昏黄的灯光,就开始写写画画。
招牌得换!“凉茶铺子”太普通,体现不出新品的特点。
要更特别,更吸引人眼球……
她琢磨了半天,脑子里闪过空间里那汪清泉,
闪过喝过她茶的人说“有灵性”的评价,闪过自己想要做出点不一样东西的念头。
有了!
她拿起笔,在纸上郑重地写下四个字:璃光灵饮。
“灵”字,点出与众不同,暗示效果神奇,又带着点玄妙,引人好奇。
对,就叫这个!
第二天,她一大早就去找了镇上那位写招牌的老先生,加钱请他用了点彩色的颜料,
把“璃光灵饮”四个字写得飘逸灵动,旁边还简单勾勒了几片茶叶和一颗水灵灵的果子图案。
虽然简陋,但在当时一片白底红字的招牌里,已经算很扎眼了。
招牌挂上去,吸引了不少目光。但苏璃知道,关键还是味道。
接下来的几天,她白天开店,晚上就在家里那点窄小的灶间捣鼓。
她没敢直接用灵泉泡水果,那太奢侈,效果也怕太惊世骇俗。
她试着用高度稀释后的灵泉水,去浸泡切好的苹果片、梨片、桔子瓣,甚至尝试加点山楂、柠檬。
比例,时间,温度……一点点试。
失败了好多次。
不是味道太淡,就是水果泡久了有股怪味,或者灵泉的效果微乎其微。
浪费了不少水果,心疼得她直抽抽。
母亲看着她魔怔了一样折腾,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默默帮她收拾烂摊子。
苏璃不气馁。
她有种直觉,这条路是对的。
她回想起空间里那种奇异的催化感,耐心调整着。
终于,在一个晚上,她将几片苹果泡在精心调配的、稀释了不知多少倍的灵泉水里,放置了小半个时辰后,取出一片放进嘴里。
咔嚓。
轻微的脆响。一股极其清甜、带着浓郁苹果香气的汁水在口中爆开!
这甜味非常自然,毫不腻人,咽下去后,喉咙里还残留着一丝凉丝丝的、让人精神一振的舒爽感!
成了!
就是这种感觉!
她兴奋得差点跳起来!赶紧又试了桔子味的,山楂味的……
虽然效果因水果而异,但都比普通水果泡水好喝太多了!
那种被灵泉轻微激发出的、源于食物本身的、升华了的天然风味和一丝微弱的提神效果,是任何香精都无法比拟的!
她立刻决定,推出两款新品:“灵韵苹果茶”和“清心桔子茶”,定价一元一杯,比凉茶贵五角。
新品上市第一天,她在小黑板上用彩色粉笔大大写上“新品尝鲜”字样。
起初,学生们只是好奇观望。
有个扎马尾辫的女生,是苏璃凉茶的老顾客,胆子大,买了一杯“灵韵苹果茶”。
她喝了一口,眼睛瞬间瞪大了!
“哇!老板娘,你这苹果茶……味道好特别!
好清甜啊!跟我以前喝过的都不一样!”
她夸张的表情和惊呼,立刻引来了同伴。
“真的假的?我尝尝!”
“给我也来一杯桔子的!”
清甜不腻的口味,新颖的包装,加上那一点点确实能感觉到的“提神”效果(也许是心理作用,但确实存在),迅速抓住了年轻学生的心。
尤其是女生,特别喜欢。
一元钱,对有些零花钱的学生来说,偶尔喝一杯,也能承受。
新品迅速走红。甚至有些年轻老师也跑来买一杯,说是下午上课提神。
店里的营业额,肉眼可见地往上窜。
虽然成本因为用了水果也增加了,但售价更高啊!
最关键的是,吸引来了全新的、消费能力更强的客群!
苏璃看着店里越来越多穿着校服、叽叽喳喳的年轻面孔,
看着钱盒子里的块票明显增多,一直紧绷的心,终于实实在在地落回了肚子里。
她站在柜台后,听着榨汁机(她咬牙新买的)嗡嗡作响,看着杯中清澈的、带着果粒的淡黄色茶汤,轻轻松了口气。
“璃光灵饮”……这名号,总算没白起。
这条路,走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