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哭屿大捷的军报与刘伯温的密奏,几乎同时送达御前。
谨身殿内,朱元璋看着刘伯温亲笔所书的密奏,上面详细描述了鬼哭屿之战的过程,尤其是对自身引动星辉、借助山河之力驱邪破障的环节,虽言辞简略,却已让这位开国帝王眼中精光连闪。
“好!伯温先生不仅荡平妖氛,更于道法之上再有精进,实乃国之柱石!”朱元璋将密奏递给侍立一旁的太子朱标,“标儿,你也看看。刘先生所言‘借山河之势,涤荡妖氛’,此等手段,已近乎神仙矣。”
朱标仔细阅毕,脸上亦露出钦佩之色:“父皇,刘先生学究天人,更兼忠勇无双,实为儿臣楷模。只是……”他略一迟疑,“先生密奏中提及,倭寇残部似与更北方的‘千屿之巢’有所关联,恐非孤例。且其术法诡异,能惑乱军心,儿臣以为,日后海疆战事,需更加注重防范此类邪术。”
朱元璋微微颔首,目光深沉:“不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邪术惑心,比真刀真枪更凶险三分。”他顿了顿,看向殿中肃立的徐达、李善长等人,“德彝,增补水师、加强沿海关防之事,需再加快进度。善长,各卫所将领,尤其是沿海将领,需加派监军,严查士卒心神,若有被邪术蛊惑迹象者,立即隔离,交由……嗯,交由格物院派员勘验处置。”
“臣等遵旨!”徐达、李善长齐声应道。
李善长犹豫片刻,上前一步道:“陛下,刘大人功勋卓着,道法通玄,实乃国之大幸。然……此番密奏所言,引动星辉山河之力,近乎神通,恐非寻常儒臣、术士所能企及。臣恐朝野之间,或有不明就里者,妄加揣测,滋生流言……”
他的话未说尽,但殿内众人都明白其意。刘伯温展现出的能力已超出常人理解,功高震主尚在其次,这般“非人”之力,难免会引起一些守旧或别有用心之人的忌惮与攻讦。
朱元璋闻言,面色不变,只是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半晌,方淡淡道:“伯温先生乃朕之张良、诸葛亮,非常之人,自有非常之能。朕既用之,便信之。若有无知妄人敢以此构陷忠良,朕绝不姑息!”
语气虽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让李善长心中一凛,连忙躬身称是。
徐达亦开口道:“陛下圣明!伯温兄之心,日月可鉴。如今外患未平,正需此等栋梁之才效力,岂可因噎废食?”
朱元璋点点头,不再此事上多言,转而道:“伯温先生奏请,欲往北探查那‘千屿之巢’,诸位以为如何?”
徐达沉吟道:“伯温兄新获神通,正需实战磨砺,且此事关乎倭寇根本,由他前往,最为妥当。只是……北地海域情势复杂,除倭寇外,或有其他势力盘踞,臣建议,可派一支精锐水师随行策应,并令登莱卫所予以配合。”
“准奏。”朱元璋当即拍板,“便由伯温先生全权负责探查‘千屿之巢’事宜,登莱水师调拨战船二十艘,精兵一千,听其调遣。一应所需,由兵部、工部优先供给。”
圣意迅速下达。当刘伯温在格物院接到旨意时,并未感到意外。他深知自己展现的力量会引起波澜,但皇帝的态度,给了他最大的支持。
“大人,此去北方海域,不比东南。”玄玑子有些担忧,“北地水寒,且传闻多有海市蜃楼、上古遗阵,地理天象皆更为莫测。”
沈括则捧着一叠新绘制的北海草图(依据古籍与商旅口述整理):“大人,这是卑职整理的相关图籍。那‘千屿之巢’范围极广,岛屿星罗棋布,暗流汹涌,航行不易。且据载,其中有些岛屿,自古便被渔民视为禁地,有去无回。”
墨羿依旧沉默,但已将随身携带的各类机关暗器检查了数遍,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
刘伯温看着眼前三人,平静道:“正因为莫测,才需亲往。那老魔及其余孽绝不会甘心失败,这‘千屿之巢’或为其重要据点,甚至可能是其通往倭国本岛的跳板。若不趁其新败,根基未稳之际将其揪出,待其恢复元气,必将遗祸无穷。”
他顿了顿,看向玄玑子与沈括:“院中之事,便暂劳二位费心。继续研究邪能特性,完善克制之法。我会定期传递消息回来。”
“贫道(卑职)定当尽力。”
又看向墨羿:“收拾一下,明日随我出发。”
“是。”
次日清晨,刘伯温与墨羿悄然离开格物院,汇合了奉命前来的一千登莱精锐,登上了北上的战船。舰队升起风帆,迎着略带寒意的海风,驶向那片传说中迷雾重重、危机四伏的“千屿之巢”。
应天城楼之上,朱元璋远眺北方,目光深邃。他知道,刘伯温此去,不仅是为清剿残寇,更是代表大明,向着那未知的、充满邪异的海域,投下了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这场围绕龙脉与国运的暗战,已从东南沿海,蔓延至更广阔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