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山林寂静得可怕,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被风声撕扯得断断续续的呼喊和锣声,证明着搜救仍在艰难进行。林周氏抱着小锦鲤,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她一个妇道人家,平日里极少在夜间进山,心中不免恐惧,但怀中女儿异常的焦躁和那指向明确的急切,以及救人的信念,支撑着她咬牙前行。
小锦鲤在她怀里,依旧不安分。她不再大哭,而是发出一种低低的、带着呜咽的“嗯嗯”声,小身体绷得紧紧的,小手固执地指向左前方一个黑黢黢的山坳方向。每当林周氏因看不清路而偏离那个方向,她就会变得格外激动,小手用力挥舞,声音也急促起来。
“囡囡,你是说……小豆哥哥在那边吗?”林周氏喘着气,低声问女儿,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清晰。
小锦鲤自然无法回答,但她那专注而急切的神情,仿佛就是一种无声的确认。
林周氏心一横,不再犹豫,朝着女儿指引的方向,更加坚定地走去。她一边走,一边扯开嗓子,用尽力气呼喊:“大山——!忠农——!精诚——!我们在这里!往这边来!孩子可能在这边——!”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清晰。
没过多久,附近一队搜寻的村民听到了她的呼喊,几支火把的光亮迅速朝她这边汇聚过来。为首的正是林大山和林忠农!
“孩子他娘!你怎么来了?还抱着锦鲤!胡闹!这黑灯瞎火的,多危险!”林大山看到妻女,又惊又急,连忙上前接过女儿。触手只觉女儿小身子滚烫,还在微微发抖。
“爹!妹妹好像知道小豆在哪儿!”林忠农也赶了过来,他心思细,注意到妹妹小手死死指着一个方向,而母亲正是循着这个方向来的。
林周氏急促地将女儿的异常反应说了一遍,最后道:“我……我也不知道对不对,但锦鲤这样子……我觉着,得试试!”
林大山看着怀里小脸通红、眼神却异常清亮、执拗地指着山坳方向的女儿,又看看焦急的妻子和周围将信将疑的村民,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是巧合?还是……女儿真的有所感应?他想起了女儿出生以来的种种,想起了王老栓家的牛……
时间不容他多想。每一刻都关乎一个幼小的生命。
“信孩子一回!”林大山当机立断,对围拢过来的村民喊道,“各位乡亲!我家这丫头有点邪乎……咱们就往她指的方向搜!仔细点!”
一部分村民觉得这太过儿戏,一个吃奶娃娃的话怎能当真?但看着林大山坚定的神色,又想到林家近来的“福运”,加上此刻也确实没有更好的方向,便也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举着火把,朝着小锦鲤指引的山坳深处搜寻过去。
火把的光亮驱散了浓重的黑暗,照亮了狰狞的树影和崎岖的山路。越往山坳里走,地势越陡峭,林木越茂密。小锦鲤的情绪也越发激动,她不再发出声音,只是小手指着前方,身体微微前倾,仿佛要亲自带路。
“有动静!”走在最前面的林忠农忽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众人屏息凝神,只听见风声过耳,以及……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类似小兽呜咽的声音从前方的陡坡下传来!
“是小豆!是小豆的哭声!”一个熟悉小豆的村民激动地喊道。
众人精神大振,连忙循声找去。只见在一处被茂密灌木半遮住的陡坡下方,有一个因雨水冲刷形成的浅坑。坑底,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那里,正是失踪了近四个时辰的孙小豆!
孩子满脸泪痕混着泥土,衣服被划破了好几处,冷得瑟瑟发抖,嗓子已经哭哑了,只能发出微弱的抽噎。看到火把的光亮和熟悉的面孔,他“哇”一声又哭了出来,却是劫后余生的宣泄。
“找到了!孩子找到了!没事!还活着!”欢呼声瞬间响彻山林。
孙寡妇跌跌撞撞地扑过去,一把抱住失而复得的儿子,母子俩哭成一团。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孩子抱上来,用带来的厚衣服裹紧,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直到这时,林大山怀中的小锦鲤,才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般,紧绷的小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小脑袋一歪,靠在父亲宽阔的胸膛上,沉沉地睡了过去,小脸上还带着一丝疲惫,却无比安宁。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一时间,山谷中寂静下来,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孙寡妇母子的哭声。无数道目光,复杂难言地聚焦在那个熟睡的女婴身上——震惊、难以置信、感激、乃至……敬畏。
是巧合吗?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在漆黑的夜晚,指引着大人们,准确无误地找到了迷失在深山中的孩子?这已经超出了“运气好”的范畴。
林忠农点燃了报信的爆竹,尖锐的响声在山谷中回荡,告知其他搜索队伍孩子已找到的好消息。
回去的路上,气氛与来时截然不同。虽然疲惫,但每个人都充满了喜悦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孙寡妇抱着儿子,不顾林大山的阻拦,执意要给小锦鲤磕头,被众人好歹劝住。她流着泪,一遍遍地说:“是锦鲤救了俺家小豆的命啊!是锦鲤娘娘救的!俺们母子这辈子都记着林家的大恩大德!”
其他村民也纷纷附和,看小锦鲤的眼神,彻底变了。如果说之前还有人有疑虑,那么经过今夜这神奇的一幕,所有的怀疑都烟消云散。这已不是“福星”,简直是“活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