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青铜天平，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古老气息。
它的横梁上，刻着四个无人能识，却能瞬间理解其意的古老神文——“因果不虚”。
“这是‘复仇因果天平’。”江澈慢条斯理地介绍道，“一个很简单的小道具，作用只有一个，就是把抽象的‘恩怨’，变得直观一点，数据化一点，方便我们这些凡人理解。”
他的目光转向凤倾城，嘴角微微上扬：“被告，你说你前世遭受了巨大的苦难，所以今生的复仇是‘一报还一报’，对吗？”
“没错！”凤倾城昂首道，“血债，必须血偿！”
“很好。”江澈打了个响指，“那么，让我们先来计算一下，你前世所欠下的‘血债’，到底有多少。”
“来人，上砝码！”
随着他一声令下，天平左边的托盘上方，凭空出现了一道光幕。
紧接着，一个个由光芒凝聚而成的、代表着凤倾城前世所受伤害的“因果砝码”，开始缓缓落下。
第一个砝码，是一只晶莹剔?的酒杯，里面盛着墨绿色的液体。
【罪因：一杯牵机毒酒。】
“砰。”砝码落在托盘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天平微微向左倾斜。
第二个砝码，是一把染血的匕首，象征着背叛。
【罪因：丈夫的背叛。】
第三个砝码，是一封构陷的密信。
【罪因：闺蜜的陷害。】
第四个砝码，是一块破碎的家族牌匾。
【罪因：凤氏家族的覆灭。】
……
一个个砝码接连落下，每一个都代表着她前世的一段血泪史。
当最后一个砝码落下时，天平的左盘已经沉到了最低点，上面堆积着她所有的痛苦与仇恨。
“看，”江澈指着左盘，“这些，就是你复仇的全部理由，是你口中‘一报还一报’的‘本金’。”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你的‘报复’，或者说，你的‘利息’，又有多少。”
他的目光，转向了天平右边的、空空如也的托盘。
“上菜！”
江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瞬间，右盘的上空，风云变色！
光幕再现，但这一次，落下的不再是小小的砝码，而是一片……血色的瀑布！
第一个落下的，是一个缩小了无数倍的皇宫模型，里面装着李昊和苏凝雪的灵魂。
【报复：主犯二人，凌迟处死。】
这个砝码很重，但右盘仅仅是晃动了一下，甚至没有超过左盘。
凤倾城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就这？
然而，她的笑容，很快就凝固了。
因为，真正的“大菜”，现在才开始上！
一片巨大的、如同乌云般的血色光团，轰然砸下！
光团之中，是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的哀嚎的冤魂！
【报复：渣男李昊全族，三百七十四口，无论老幼，尽数斩首。】
“轰！”
天平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右盘猛地向下一沉！
紧接着，又是一片更大的血色乌云！
【报复：绿茶闺蜜苏氏九族，共计一千二百一十九人，满门抄斩，鸡犬不留！】
“轰隆！”
右盘再次下沉，已经远远超过了左盘的高度！
但这，还远远没有结束！
一个个代表着家族、党羽的血色光团，如同冰雹一般，疯狂地砸向右盘！
【报复：站错队的礼部尚书王家，五百三十二口……】
【报复：曾经嘲讽过你的户部侍郎刘家，一百零八口……】
【报复：仅仅是苏家远亲的平民张家，三口……】
右边的托盘越堆越高，越堆越高，上面的冤魂堆积如山，发出震天的哭嚎，那场景，宛如阿鼻地狱！
而左边那个盛放着凤倾城所有仇恨的托盘，此刻却被高高地顶起，显得那么的……渺小，那么的……微不足道。
最后。
也是最重的一个砝码。
一道横贯整个法庭的血色长河，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了那早已不堪重负的右盘之上！
长河之中，是十万名身穿盔甲、死不瞑目的士兵亡魂！
【报复：为泄私愤，拒绝议和，导致边疆战争扩大化，平白枉死的十万大燕将士！】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天平的横梁，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右边的托盘，如同一座崩塌的山脉，轰然砸向地面，将坚硬的法庭地面都砸出了一个深坑！
而左边那个小小的、代表着凤倾城“仇恨本金”的托盘，则像被巨人踢了一脚的皮球一样，被巨大的反作用力，“嗖”地一下，直接弹飞到了天花板上！
“梆！”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然后，那个小小的托盘，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轻飘飘地落回了原位。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震撼无比、荒诞无比的一幕。
弹幕光幕，在短暂的沉寂之后，瞬间被引爆。
【“卧槽！卧槽！卧槽！还能这么玩？！”】
【“我收回刚才的话！姐姐飒是飒，但这下手也太黑了吧！”】
【“一杯毒酒 VS 十几万条人命……这……这……”】
【“震撼我妈一整年！这就是传说中的降维打击吗？太直观了！”】
【“主播牛逼！这天平哪里有卖？我想买一个回去算算我前男友欠我多少钱！”】
凤倾城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从冰冷，到错愕，再到一丝无法掩饰的苍白。
她看着那高高在上、几乎空无一物的左盘，和那深陷地底、冤魂冲天的右盘，感觉自己一直以来坚信不移的某种东西，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硬生生地砸出了一道裂缝。
江澈站起身，走到天平旁边。
他指着那几乎要溢出托盘的、堆积如山的血色砝码，然后用一种既无辜又好奇的语气，看向脸色发白的凤倾城，问出了那句经典的吐槽：
“被告。”
“你管这，叫‘一报还一报’？”
“你这报复的通货膨胀率，比地府的房价涨得还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