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走在百官之中,一身一品太子少保的绯色官袍,在人群中显得格外醒目。
他神情平静,步履从容,丝毫看不出刚刚在朝堂之上,亲手将一位权势滔天的皇子打入深渊的狠戾与锋芒。
沿途不断有官员向他拱手示好,言语间充满了敬畏与刻意的亲近。
这些人中,有许多在早朝之前,还对他抱以轻蔑与敌意。
如今,这份轻蔑,已然转化为了深深的忌惮。
林风一一微笑着颔首回礼,应对得体,滴水不漏。
但他心中清楚,这些墙头草式的示好,比刀光剑影更加虚伪。
在这座权力的旋涡中心,唯有自身的实力,才是唯一可以信赖的东西。
“林大人,殿下在东华门设宴,为您庆功,还请务必赏光。”太子的心腹侍从,快步跟了上来,恭敬地传话。
林风停下脚步,对着侍从温和地笑道:“有劳公公替我向殿下告罪。
林风初次回京,尚有俗务缠身,不敢耽搁。
待安顿妥当,定当亲自登门,向殿下请罪。”
他巧妙地婉拒了太子的邀请。
他很清楚,此刻,自己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胜利的果实刚刚摘下,急于与太子捆绑在一起,只会让自己过早地成为皇帝眼中,另一颗需要被警惕的棋子。
宫门口,那辆熟悉的青布马车,早已静静地等候在那里。
车帘被一只纤细的小手掀开,露出了绿珠那张布满了担忧与崇拜的俏脸。
当她看到林风安然无恙地走来时,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才终于释放出如释重负的光彩。
“姑爷!”她快步跳下马车,迎了上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您……您没事吧?绿珠在外面,听人说……说您在朝堂上……”
她不敢说下去,那“状告皇子”的惊天之举,对于她这样的小丫鬟来说,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林风看着她那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中一暖。
这京城之中,所有的关心都带着目的,唯有这傻丫头的担忧,才是最纯粹的。
他笑着伸出手,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道:“我能有什么事?
不过是跟陛下,说了几句实话罢了。
走,带你去个地方,见见老朋友。”
坐进温暖的车厢,林风闭上眼,将朝堂上的种种纷扰,暂时抛之脑后。
现在,是时候去收获另一块,早已成熟的果实了。
马车没有返回兴伯府,而是七拐八绕,驶入了一条僻静的胡同,最终,在一座毫不起眼的四合院前停下。
这里,便是雪盐在京城的秘密总部。
身为大掌柜的赵钰,早已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
当他看到林风那熟悉的身影时,整个人好像瞬间被注入了无穷的活力,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
“东家!我的东家!您可算是来了!”他激动得满脸肥肉都在颤抖,行礼的动作都显得有些笨拙。
“您……您在朝堂上的风采,小的都听说了!神人!您简直是神人下凡啊!”
“行了,少拍马屁。”林风笑着虚扶了他一把,带着好奇的绿珠走进院内。
“你的功劳也不小。
账本呢?我看看。”
“得嘞!早就给您备好了!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赵钰连忙转身,从里屋抱出了一摞比城墙砖还厚的账册。
林风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绿珠乖巧地为他沏上热茶。
他随意地翻开一本账册,赵钰则在一旁,如同献宝一般,兴奋地解说着。
“东家,您是不知道啊!咱们的雪盐,在京城简直就是金子!
那些王公贵族、豪门大户的管家,都是提着银票在咱们门口排队!
还有您后来让小的推出的香皂和烈酒,更是不得了!
尤其是那烈酒,那些北境来的将军们,喝过一次,就说以前喝的都是马尿!现在一天不喝,就浑身难受!”
他越说越兴奋,激动地伸出五根手指,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变调。
“按照您当初和安国公的赌约,雪盐的利润,只需超过旧盐行三倍即可。
可如今……
您猜怎么着?仅仅是京城一地的利润,就已经超过当初旧制盐税的整整五倍有余!”
“呀!”一旁的绿珠听到这个数字,忍不住用小手捂住了嘴巴,一双美目瞪得溜圆。
她知道自家姑爷会赚钱,却没想到,竟然到了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
这哪里是赚钱,这简直是在凭空印银子!
“嗯,不错。”林风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他合上账本,呷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这,还只是个开始。
京城的市场,已经饱和了。
下一步,我要你以京城为中心,将我们的商路,向北,铺满整个大夏北方边境!
我要让每一个守边的将士,都能喝上我们的烈酒!”
“是!东家放心!小的保证完成任务!”赵钰挺着胸膛,大声应命,眼中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交代完生意上的事,林风没有多做停留,再次登上马车,前往他今天行程中,最重要的一站,安国公府。
安国公府,坐落在京城最显赫的朱雀大街之侧,府邸威严,气势恢宏。
当林风的马车缓缓停在府前时,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须发皆白,身形依旧挺拔如松的安国公,竟然亲自带着两名亲兵,站在府门前相迎!
这等礼遇,瞬间引来了所有路过官员和世家子弟的侧目!
他们交头接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安国公是何等人物?便是太子亲至,也未必能得他亲迎!
今日,竟为了一个兴业伯,降尊纡贵至此!
林风快步下车,对着老国公,深深一揖:“林风何德何能,敢劳国公爷亲迎。”
“你当得起!”安国公没有多余的客套,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地打量着林风,就像要将他看穿一般。
他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声音洪亮如钟:“兴业伯,书房请。”
书房内,古朴厚重,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牛皮军事地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和肃杀之气。
下人奉上香茗后,便悄然退下。
安国公大马金刀地坐下,目光灼灼地看着林风,开门见山:“老夫,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心服口服!”
他抚着花白的长须,脸上满是感慨与赞叹:“雪盐的利润,何止三倍?
赵钰那小子,早就派人来老夫这报过喜了。
老夫在军中打了一辈子仗,自认为了解天下大局,却没想到,这方寸之间的商贾之事,竟也能搅动如此风云!
你的经商手段,诡谲莫测,却又直指人心,非此世所有,老夫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