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皇帝手中，最锋利，也最见不得光的一把刀！
专门用来，监察百官，铲除异己！
而神鹰卫的统领，更是由皇帝，最信任的人来担任。
这一任的神鹰卫统领，是谁？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朝着一个方向，望了过去。
文官队列之首，那个须发皆白，神情肃穆的老人。
当朝丞相，文彦博！
虽然前几日，他已经被皇帝，下旨罢黜了相位，圈禁在家。
但按照规矩，新任丞相还未任命，他今日，依旧需要来上早朝，做最后的交接。
此刻，他正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就像眼前这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
但，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他那藏在袖袍之中的双手，正在，微微地，颤抖着。
“文彦博。”
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比任何时候，都要冷。
文彦博的心，瞬间一沉！
他知道，自己，终究还是，败了。
他机关算尽，布下了天罗地网，却没想到，林风，竟然能从那样的绝境之中，活着走出来！
而且，还用如此决绝，如此疯狂的方式，将了他一军！
将这颗人头，这对判官笔，摆在了文武百官面前，摆在了天下人面前！
这是在告诉皇帝，告诉所有人。
你的人，越界了！
你用来监察百官的刀，现在，被你的臣子，拿来，当成了屠戮功臣，谋害忠良的，私器！
这，是对皇权，最赤裸裸的，挑衅！
“老臣，在。”
文彦博缓缓地，从队列中走出，跪倒在地。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有一片，死灰般的，平静。
“你可知罪？”
同样的问题，在短短一个月内，皇帝，问了第三遍。
但这一次，所有人都知道，不会再有任何的，转圜余地了。
“老臣，有罪。”文彦博平静地回答。
“好。”皇帝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
“既然知罪，那朕，就成全你。”
他转过身，重新走上龙椅，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脚下这个，曾经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老人。
“传朕旨意。”
“前任丞相文彦博，德行有亏，治下不严，纵容家奴，滥用职权，私调神鹰卫，屠戮功臣，罪无可恕！”
“但念其，辅佐三朝，曾有功于社稷，朕，再给他，最后一次，体面。”
“赐，毒酒一杯。”
“其家产，尽数抄没，充入国库！”
“其九族之内，所有男丁，流放三千里，遇赦不赦！
所有女眷，贬为官妓，永世不得翻身！”
“钦此！”
轰！
这道旨意，如同九天之上的惊雷，在每一个人的耳边，轰然炸响！
狠！
太狠了！
这几乎，是等同于“满门抄斩”的，最严厉的惩罚！
文官集团的官员们，一个个面如死灰，身体，摇摇欲坠。
他们知道，文家，完了。
他们这个，盘踞在大夏朝堂之上，长达数十年的，庞然大物，在今天，彻彻底底地，倒了！
而武将队列中，李英等人，则是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狂喜！
大快人心！
真是大快人心啊！
他们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老臣……谢陛下隆恩。”
文彦博伏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他的声音里，没有怨恨，没有不甘，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很快，就有太监，端着一杯，盛在金色酒杯里的，毒酒，走了上来。
文彦博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接过酒杯。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将杯中毒酒，一饮而尽。
然后，他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站在武将队列末尾，冷眼旁观的，年轻人。
他的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你……赢……了……”
随即，他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七窍之中，流出了，黑色的，血液。
一代权相，就此，陨落。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风波，将就此平息的时候。
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年轻人，忽然，从队列中，走了出来。
他来到大殿中央，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撩起衣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启禀陛下，臣，有本要奏！”
“臣要弹劾，京兆府尹，张承业！”
“其身为京城父母官，却玩忽职守，颠倒黑白，与奸佞同流合污，制造冤假错案，险些，将忠良，屈打成招！”
“此等酷吏，若不严惩，国法何在？！”
“臣，恳请陛下，将其，革职查办，明正典刑！”
林风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上！
所有人都傻眼了！
他们没想到，林风在逼死了文彦博之后，竟然，还不肯善罢甘休！
他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他这是要，借着文彦博的死，将整个文官集团，连根拔起啊！
龙椅之上，皇帝看着下方，那个跪得笔直，眼神锐利的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神色。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似乎也有些，看不透这个年轻人了。
他，到底是自己手中，一把锋利的刀？
还是一个，比文彦博，更可怕的，野心家？
太和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林风那一句“恳请陛下，将其，革职查办，明正典刑”，如同平地惊雷，让所有刚刚从文彦博之死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的官员们，再一次，陷入了呆滞。
疯了！
这个林风，绝对是疯了！
他才刚刚，用最酷烈的方式，逼死了当朝丞相，覆灭了整个文氏一族。
现在，他竟然还不肯收手，将矛头，直指京兆府尹，从二品的封疆大吏！
他这是要干什么？
他这是要，凭一己之力，与整个文官集团，为敌啊！
文官队列中，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惨白。
他们看着跪在大殿中央，那个身形并不算高大，却透着一股滔天煞气的年轻人，眼神里，充满了无法遏制的，恐惧！
而武将那边，则是另一番景象。
李英等人，一个个挺直了胸膛，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与解气！
没错！就是这样！
除恶务尽！斩草除根！
张承业那个狗官，身为文彦博的爪牙，陷害忠良，草菅人命，死一百次，都不为过！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龙椅之上。
他们在等待，等待着皇帝的，最终裁决。
皇帝的脸上，依旧是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下方那个，跪得笔直的年轻人，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忌惮。
这把刀，太过锋利了。
锋利到，甚至有可能会，伤到握刀的人。
就在大殿之上的气氛，压抑到极致的时候。
一个苍老的声音，颤巍巍地，响了起来。
“陛下……老臣有话要说。”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须发皆白，身穿御史官服的老者，颤颤巍巍地，从文官队列中，走了出来。
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刘政。
这位三朝元老，向来以刚正不阿着称，在朝中，德高望重，就连当初权倾朝野的文彦博，也要让他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