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墨痕已经警觉地在院子里踱步。它的耳朵不时抖动,捕捉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不仅是人声,还有那些充满恶意的意念。作为一只能与所有动物沟通的灵犬,墨痕能感知到的远比人类想象的要多。
「那个丫头肯定用了什么手段勾引陆知青......」
「看她那副清高的样子,背地里不知道多放荡呢......」
「没爹没娘的孩子就是缺管教,张奶奶也不管管......」
这些恶毒的意念像毒蛇一样钻进墨痕的脑海,让它浑身的毛发都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它焦躁地在院子里转圈,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苏晓棠推开屋门,看到墨痕这副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她蹲下身,轻轻抚摸墨痕的头顶:你也听到了,是不是?
墨痕用鼻子蹭了蹭她的手心,传递来担忧的意念:「他们都在说你的坏话,我很生气。」
没关系的,苏晓棠勉强笑了笑,随他们去吧。
但墨痕能感受到主人心中的委屈和难过。它决定要做些什么。
这一天,墨痕格外警惕地跟在苏晓棠身边。当她们路过村口时,那几个长舌妇又在窃窃私语。墨痕立刻竖起耳朵,捕捉到了她们恶意的意念。
「看,又带着那条恶狗出来了。」
「说不定这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墨痕猛地转头,对着那几个妇人龇牙低吼,露出尖锐的犬齿。
哎哟!这畜生要咬人!王寡妇吓得往后一跳,手里的针线篮都掉在了地上。
苏晓棠连忙拉住墨痕的项圈:别这样,我们走。
但墨痕的愤怒已经点燃。接下来的路上,只要听到有人说苏晓棠的坏话,它就会发出警告的低吼。有几次,它甚至想要扑上去,都被苏晓棠及时制止了。
墨痕,听话。苏晓棠蹲下来,认真地看着黑狗的眼睛,你这样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墨痕委屈地低下头,喉咙里发出呜咽声:「可是他们在欺负你......」
中午时分,苏晓棠去井边打水。赵四和几个混混正靠在井边的老槐树下乘凉。看到苏晓棠过来,赵四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哟,这不是咱们的知青夫人吗?怎么自己来打水啊?陆知青不帮你?
其他几个混混哄笑起来。墨痕立刻挡在苏晓棠身前,毛发倒竖,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滚开,畜生!赵四捡起一块石头就要砸过来。
苏晓棠连忙护住墨痕:赵四,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赵四嗤笑一声,教训教训这条不懂规矩的狗!
就在这时,墨痕猛地挣脱苏晓棠的手,朝着赵四扑了过去。它虽然没有真的咬人,但尖锐的犬齿还是擦过了赵四的手臂,留下了一道血痕。
妈的!这畜生敢咬我!赵四大怒,一脚踢向墨痕。
墨痕灵活地躲开,但赵四的跟班们已经围了上来。眼看着墨痕就要吃亏,苏晓棠急忙喊道:墨痕,快跑!
墨痕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听从主人的命令,转身钻进了旁边的巷子。
赵四骂骂咧咧地想要追,被苏晓棠拦住了:赵四,你要是敢伤害墨痕,我就去告诉杨村长!
告诉村长?赵四冷笑,你以为村长会为一条狗出头?
最终,在围观村民的劝阻下,赵四才悻悻地带着人离开。但苏晓棠知道,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结束。
果然,下午苏晓棠在药田里干活时,发现墨痕一直没有回来。她开始担心,放下手中的活计四处寻找。
墨痕!墨痕!她在田间小路上呼唤,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直到太阳西斜,墨痕才一瘸一拐地从树林里走出来。它的前腿有一处明显的擦伤,毛发上还沾着血迹。
天啊!你这是怎么了?苏晓棠心疼地抱住墨痕。
墨痕委屈地把头埋在她怀里,传递来断断续续的意念:「赵四带人追我......我跑的时候摔倒了......」
苏晓棠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小心翼翼地检查墨痕的伤势,发现除了前腿的擦伤,身上还有几处淤青。
你这个傻孩子,她一边流泪一边为墨痕清洗伤口,为什么要去招惹他们?
墨痕抬起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我不能让他们欺负你。」
这句话让苏晓棠的心里更加难受。她知道,墨痕是为了保护她才受伤的。
晚上,苏晓棠为墨痕敷好药,坐在院子里发呆。月光洒在墨痕的身上,它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会因为伤口的疼痛而抽搐。
张奶奶拄着拐杖走出来,在苏晓棠身边坐下。
丫头,老人轻声说,墨痕今天是不是又跟人起冲突了?
苏晓棠点点头,把白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奶奶。
张奶奶叹了口气:这狗比人还懂事。它知道护主,可你也得为它想想。赵四那种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知道,苏晓棠低下头,可是奶奶,那些流言......
流言终归是流言,张奶奶握住孙女的手,清者自清。但是墨痕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舍得吗?
苏晓棠沉默了。她当然舍不得。墨痕不仅是她的宠物,更是她最亲密的朋友。这些年来,是墨痕陪伴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孤独的日夜。
第二天,苏晓棠决定尽量减少外出。她让墨痕待在院子里养伤,自己则在屋里整理药材。
然而,流言并没有因为她的退让而停止。相反,因为墨痕昨天攻击赵四的事情,又有了新的版本。
听说了吗?苏晓棠养的那条狗疯了,见人就咬!
要我说,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狗。
得跟村长说说,这种恶狗不能留在村里!
这些话语断断续续地飘进院子,墨痕虽然听不懂人言,却能感受到那些恶意。它焦躁地在院子里踱步,受伤的前腿让它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苏晓棠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墨痕迟早会出事。
下午,陆承泽来找苏晓棠商量排水渠的事情。一进门,他就注意到了墨痕的异常。
墨痕怎么了?他关切地问。
苏晓棠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陆承泽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个赵四......他的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气。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墨痕的伤势。墨痕一开始还有些警惕,但在感受到陆承泽善意的意念后,渐渐放松下来。
「他在担心我。」墨痕传递给苏晓棠这样的信息。
陆承泽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一些外伤药:这是我从城里带来的,对动物的外伤很有效。
苏晓棠惊讶地看着他:你还随身带着动物用的药?
陆承泽笑了笑:在乡下工作,什么情况都可能遇到。
在陆承泽的帮助下,墨痕的伤口被重新包扎。整个过程,墨痕都出奇地温顺,甚至主动用头蹭了蹭陆承泽的手。
它好像很喜欢你。苏晓棠说。
陆承泽摸了摸墨痕的头:动物其实很聪明,它们能分辨出谁对它们好。
这句话让苏晓棠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看着陆承泽专注的侧脸,突然觉得,也许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能够理解她的。
然而,就在他们为墨痕包扎伤口的时候,院门外又传来了议论声。
看吧,又凑到一起了。
大白天的也不知道避嫌......
墨痕立刻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低吼。苏晓棠连忙按住它:别理他们。
陆承泽站起身,朝着院门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些议论声立刻消失了。
有些人就是闲得慌。他淡淡地说,你不用在意。
可是苏晓棠怎么可能不在意?她看着墨痕因为愤怒而竖起的毛发,看着陆承泽为了维护她而不得不面对的非议,心里充满了无力感。
这天晚上,苏晓棠做了一个决定。她要带着墨痕暂时离开村子,去山上的小屋住几天。等流言平息一些再回来。
当她把这个决定告诉张奶奶时,老人沉默了许久。
去吧,最后奶奶说,避避风头也好。但是记住,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苏晓棠红着眼眶点点头。她开始收拾行装,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出发。
墨痕似乎感知到了主人的决定,整晚都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夜深了,苏晓棠望着窗外的月亮,轻轻抚摸着墨痕的毛发。
墨痕,她轻声说,等到了山上,就没人能伤害我们了。
墨痕抬起头,在月光下,它的眼睛格外明亮:「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这一刻,苏晓棠突然觉得,只要有墨痕在身边,再大的困难她都能面对。而那些流言蜚语,终有一天会像晨雾一样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