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透过槐树叶隙,在院子里洒下一地碎金。陆承泽拿着修好的水车图纸往苏晓棠家走去,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个让他心头发软的场景。
苏晓棠正坐在石磨旁,身边围着一群小动物。这画面他见过很多次,可今天却格外不同。
一只受伤的野兔温顺地趴在她膝头,她正小心翼翼地给它上药。那专注的神情,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更令人惊奇的是,平日里最是怕人的山雀,此刻竟敢在她肩头跳跃;连最警觉的松鼠,都敢从她掌心叼走松子。
陆承泽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他看见苏晓棠微微低着头,阳光在她纤长的睫毛上跳跃。她轻声细语,像是在对野兔说着什么。那只野兔竟真的竖起耳朵,红宝石般的眼睛里满是信赖。
她从怀里取出一方洗得发白的手帕,仔细地为野兔包扎。动作轻柔得像是怕碰碎了什么。野兔非但没有挣扎,反而用鼻子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腕。
这一刻,陆承泽忽然觉得心头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在这个人人都为温饱发愁的年代,这个姑娘却愿意拿出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粮食喂养山雀,愿意花费宝贵的时间救治一只与她毫不相干的野兔。
更让他动容的,是她对待生命的态度——那种发自内心的珍视,装是装不出来的。
就在这时,一只胆大的山雀竟落在了苏晓棠的发簪上,轻轻啄了啄簪头的珠花。她不但不恼,反而轻声笑了。那笑声清脆悦耳,像是山涧最清澈的溪流,瞬间流淌进陆承泽的心田。
他看见她微微侧首,对着肩头的山雀柔声说:“别闹,小白还在养伤呢。”
说来也怪,那山雀竟真的安静下来,乖乖立在她肩头,只是偶尔歪着头,好奇地打量她手中的动作。
这一刻,陆承泽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岁月静好”。
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里,在这个平凡的午后,他看着这个善良的姑娘与她的小动物们,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柔软。
他想起了京城里那些精心打扮的闺秀,她们也会温柔浅笑,也会轻声细语,却从未有一个人,能像苏晓棠这样,让他的心变得如此安宁。
苏晓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来。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先是一怔,随即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陆知青,你来了。”
她站起身,小动物们也跟着她动作。野兔乖巧地跳下她的膝盖,山雀扑棱着翅膀飞上枝头,松鼠敏捷地窜上房梁。只有墨痕还忠诚地守在她身边。
陆承泽走上前,将图纸递给她:“水车的图纸修好了,你看看。”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宁静。
苏晓棠接过图纸,仔细端详。阳光照在她专注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在脸颊投下淡淡的阴影。偶尔有微风拂过,带起她额前的几缕碎发。
陆承泽看着她,忽然觉得心跳有些失控。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心中那份莫名的牵挂是什么。
不是同情,不是好奇,而是真真切切的心动。
“这里改得很好,”苏晓棠抬起头,眼中闪着赞赏的光芒,“这样水车的效率至少能提高三成。”
她的眼睛很亮,像是盛满了星光。陆承泽不自觉地看呆了。
“陆知青?”苏晓棠见他没反应,疑惑地唤了一声。
陆承泽这才回过神,轻咳一声掩饰失态:“你觉得没问题就好。”
就在这时,刚才那只受伤的野兔一瘸一拐地走到苏晓棠脚边,用头蹭了蹭她的裤脚。
苏晓棠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它的头:“怎么了?伤口疼吗?”
野兔发出细微的叫声,红眼睛湿漉漉地望着她。
陆承泽看着这一幕,忽然开口:“它好像很信任你。”
苏晓棠抬起头,阳光照在她带着笑意的脸上,美好得让人移不开眼。
“动物其实很聪明,”她轻声说,“它们能感觉到谁对它们好。”
这句话让陆承泽心头一震。是啊,动物尚且能感知善意,他又何尝不是被这份纯净的善良所吸引?
夕阳渐渐西沉,天边泛起绚丽的晚霞。小院里,两人一狗,还有那些时不时探头探脑的小动物,构成了一幅温馨的画面。
墨痕似乎感受到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轻轻“呜”了一声,用头蹭了蹭陆承泽的腿。
陆承泽蹲下身,试探性地摸了摸墨痕的头。让他意外的是,这只向来对他保持警惕的黑狗,此刻竟温顺地眯起了眼睛,甚至还摇了摇尾巴。
苏晓棠看着这一人一狗和谐相处的画面,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一刻,陆承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已经彻底沦陷了。不是因为苏晓棠与众不同的亲和力,而是因为她那颗纯净善良的心。
而苏晓棠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她和陆承泽之间,悄然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