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秦淮茹,确实有着无限可能。
身材窈窕,样貌清丽。
“你们俩这进展可真够快的,还真是那句话——女追男,隔层纱……我这老婆子坐前面,你们随意。”
夜色中的公交车,对现在的小年轻来说,甚至成了约会的好地方。
“哈哈,好……到时候再去您家道谢。”
杨安朝司机招呼了一声。
媒婆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证件。
司机点头回应,售票员还是小王当班。
这是他的排班,一天跑两趟车。
“带媳妇回家啦?杨师傅,你真行!”
小王竖起大拇指笑着称赞。
杨安搂着秦淮茹,在最后一排坐下。
他凑近低声说了几句,秦淮茹顿时满脸通红。
她软软地推了杨安一把,像是拒绝了他什么要求。
“手好冷。”
杨安露出狡黠的笑容。
虽然坐在最后,秦淮茹仍小心看了看周围。
这时车上人并不多。
可这也太让人害羞了。
但秦淮茹不想扫杨安的兴。
她强忍羞涩,把杨安的手轻轻拉进自己怀里。
一贴近她就发觉上当了——
那手掌分明暖烘烘的,甚至有些发烫。
这个骗子……
车子一路颠簸不停。
杨安知道晚上路况差,这倒也难免。
即便如此,车上乘客大多昏昏欲睡。
这年头若没什么要紧事,谁也不愿出门奔波。
车费不便宜,坐车又累又耗时。
秦淮茹尤其辛苦,一路都得强自镇定。
到站时,她腿软得几乎站不稳。
全靠杨安搀扶着才下了车。
“怎么了这是?”
媒婆关切地问。
秦淮茹红着脸按准备好的说辞解释:“晕车……回来路上太颠了。”
“受罪了。
其实不用特意回来的,不过跟娘家报喜也应当。
换作是我,肯定也舍得这车票钱!”
这年头情况特殊,相亲看对眼当天领证是常事。
领完证便算成了家。
生存是头等大事,其他都得往后放。
“这点心意您拿着。”
杨安递上谢礼。
几个鸡蛋,一小袋米。
五二年光景虽比 ** 年稍好,前线战事已停,但这份谢媒礼仍算丰厚。
媒婆欢天喜地接了过去。
刚才瞧见杨安提了不少东西。
媒婆当时没好多问。
没成想他给准备了这么多。
“是不是太破费了?”
秦淮茹心里感动,却也自觉代入杨安妻子的身份。
“不碍事,都是单位今天发的补助。”
秦淮茹没再追问,毕竟还没过门,也不便多管家里事。
“我家条件不好,一会儿你别见笑。”
她不由得紧张起来。
虽然和杨安之间已发生过让人脸红心跳的事,但到底还没正式成亲。
他此刻的大方,也是给她留面子。
这么一想,秦淮茹心里又添了几分感激。
她这位未来的丈夫,办事周到,也懂得体贴人。
心头泛起一丝柔软,她挽住杨安的手臂,也顾不得脸红了。
“哟,秦家闺女,这么快就带女婿回来啦?”
眼前出现一座破旧的村子。
路窄得连车都进不去,人都难走。
天色虽暗,还是被人认了出来。
杨安颇觉新鲜地打量四周。
平常很少见到这样的农村景象。
在他所熟悉的高楼林立的时代,四九城附近早已看不到这样的村落。
“不是贾家,是遇见我之前喜欢的人了。”
秦淮茹也不遮掩,怕人误会,干脆把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连杨安都有点意外。
女追男这种事,说出来对姑娘家总不太好听。
不过也不是没有先例,他以前看过的几部年代剧里,也有这样勇敢的姑娘。
“真是一表人才,也是在城里工作?”
“是,他是开车的,正好跑咱们这儿到四九城的线路。”
“原来是司机师傅啊!”
众人顿时高看一眼。
一个村子,其实也就像个大点的四合院。
只不过住得没那么紧凑。
一传十、十传百,还没走到家,半个村子的人都听说了。
“淮茹,你可真行!”
“三叔,我也是运气好。”
一个中年男人望着秦淮茹,连连叹气。
他那年纪都能当秦淮茹的爹了,自然不是追求者。
他是秦淮茹的三叔。
“这小伙子真精神,工作也好,我要是有这样的女婿,做梦都会笑醒。”
三叔叹着气走开了。
“那是我三叔,家里女儿倒是不少,就是年纪还小,总爱跟我爸较劲,不过都是穷苦人家,有什么好比的?”
秦淮茹抿嘴一笑。
秦淮茹的三叔……难道是秦京茹的父亲?
杨安特意望了一眼。
不远处站着个皮肤黝黑的小姑娘,一接触到他的目光,就慌忙转身离开了。
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秦京茹。
不过按年纪算,秦京茹现在应该正是这个岁数。
杨安没再多想。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里,他推开了房门。
恐怕全村只有秦淮茹的父母还不知情。
“吱呀——”
院子不大,看起来有些简陋。
占地虽然比四合院单户宽敞些,却依然显得破旧。
是那种用砖块混着草和泥盖的房子。
屋里一张吃饭的桌子,一对夫妻带着几个孩子正在喝粥。
桌上摆着几块地瓜。
屋内还透着寒意,只有灶台边飘着点热气,一进门仍觉得冷飕飕的。
炕是凉的,显然什么都没准备。
但这不是针对杨安,因为老两口根本不知道秦淮茹今天会回来。
说实话,他们甚至顾不上多想——还在为明天的口粮发愁。
眼下正是春天,青黄不接,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二姑娘?”
秦父秦母先看到秦淮茹,脸色一下子白了。
该不会……是没被看上吧?
连声音都抖了起来。
杨安还在院子里,没马上进屋。
之前在车上和秦淮茹亲热了一番,整个人一直处于兴奋状态,连尿意都没察觉。
下车后本想找个地方解决,天黑,哪儿都行。
可没想到秦淮茹在村里也是个名人,一进村就被人一路围着。
一直没找到机会。
到了她家门口,总算能放松一下,就没急着跟进去。
这一解手,时间稍长了点,秦父秦母还以为秦淮茹是一个人回来的。
“爸……妈……”
秦淮茹心中欢喜,一眼就看出父母是误会了,忍不住想逗逗他们。
秦父脸色有些发白,正为明天的口粮发愁。
秋收后那点自留地的收成,过年时就用得差不多了。
眼下虽是春天,天还冷着,没法种地,正是最难熬的时候。
秦淮茹懂事,在家抢着干活,吃得不多,处处让着弟弟妹妹。
可家里毕竟多一张嘴吃饭。
今天她去城里相亲,老两口虽然不舍,却也松了口气。
秦母还跟秦父念叨:“这要是在别的年头,哪能这么轻易把姑娘嫁出去?怎么也得看看对方人品家境。”
可眼瞅着秦淮茹一个人回来,两人心里咯噔一下。
“没成也好,”
秦母心疼地说,“城里太远,受委屈都没处说。
嫁个庄稼人,风吹日晒的,日子反倒踏实。”
“姐姐!姐姐!”
“带好吃的了吗?”
几个小孩子眼巴巴望着她。
所谓的“好吃的”
,不过是炒米、红薯干、炒豆子之类。
城里工人家的孩子,也难得吃上什么稀罕零食。
“别闹,姐姐是去办正事的。”
“都收拾收拾,准备睡吧——”
秦淮茹却像没听见,弯腰从大大的衣兜里掏出一个饭盒。
一股香味慢慢飘了出来。
“嗯?”
她脸上浮现出笑意。
那是她从食堂带回来的小鸡炖蘑菇。
她自己只尝了两块,不是不想吃,是想留着和家里人一起分享。
此刻的秦淮茹,心里装着的还是这个家。
一般女人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心态才会改变。
秦淮茹是个习惯付出的人。
影视剧中的表现,常常让人诟病。
“吸血女王”
的称号,让秦淮茹饱受争议。
但从头到尾,她其实没有真正为自己得到多少。
她总是在为婆婆、为棒梗、为小当……为这个家奔波。
虽然她的某些手段让人不齿,为了家人有些自私。
但如果只为自己,秦淮茹绝不会做出故意设计许大茂那样的事。
“分着吃,不算多,就当零嘴了。
还有四个馒头,你们蘸着鸡汤吃。
老三,不准欺负弟弟妹妹!”
四个孩子立刻欢呼起来。
他们暂时没去想这些东西是哪来的。
扑鼻的香味已经让他们只顾得上吃了。
“二姑娘,这是从哪儿来的?”
秦父惊讶地问。
同时他也咽了咽口水。
尽管前阵子也吃过肉,但这般诱人的肉香,还是一日不见就想得慌。
“慢慢吃,不急——这次回来,确实是和贾家相亲没成。”
听到秦淮茹这大喘气的话,秦母赶紧掐了她一把。
“再大喘气,看我不打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大起大落之后,夫妻俩也意识到,这次女儿回来,绝不是空手。
而且她看起来心情很好。
完全不像是被退亲的样子。
“遇到了更好的人……嗯……”
秦淮茹心情愉悦,脸上泛起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