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与“心声”关怀】
房间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地上刺客的尸体尚未冰冷,那双不甘的眼睛仍圆睁着,诉说着方才电光石火间的生死搏杀。
沈清言蜷缩在床角,惊魂未定,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死死黏在挡在他身前的玄色背影上。萧绝持剑而立,身姿依旧挺拔如松,仿佛刚才那场惊险的战斗对他而言不过是拂去衣袖上的微尘。
然而,就在萧绝确认刺客已毙命,手腕微动,准备还剑入鞘的刹那——
异变再生!
地上那名本已气绝的刺客,竟不知用了何种秘法或是临死前最后的执念,手指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一枚藏在指甲缝中的、细如牛毛的乌黑短针,借着尸体倒地的微弱反弹之力,悄无声息地激射而出,目标并非萧绝,而是直指他身后、仍处于呆滞状态的沈清言!
这一下变故来得太过突然、太过诡异!连萧绝都未曾完全预料到!
沈清言只觉得眼前乌光一闪,死亡的气息再次扑面而来,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大脑一片空白。
萧绝瞳孔骤缩!他此时站位已偏,回剑格挡已然不及!电光石火之间,他几乎是想都未想,左臂猛地一横,精准地挡在了沈清言的面门之前!
“嗤——!”
一声极其细微的、利物划破衣料和皮肉的声音响起。
那枚淬毒的乌针,深深扎入了萧绝横挡过来的小臂之中!
萧绝闷哼一声,眉头瞬间拧紧,右手的剑“哐当”一声拄在地上,支撑住身体。一股钻心的麻痒刺痛感,立刻从左臂伤口处蔓延开来!
“王爷!”沈清言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失声惊呼!
他的目光瞬间被萧绝左臂上那一点迅速扩大的暗红色血渍吸引!那抹红色在玄色衣料上并不显眼,却如同最灼热的火焰,烫伤了他的眼睛!
【他受伤了!】
【是为了救我!】
【他用胳膊替我挡了暗器!】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震惊、愧疚、担忧的剧烈情绪,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里爆发!之前所有的恐惧、所有的算计,在这一刻都被这抹刺眼的红色冲刷得干干净净!
他甚至忘记了尊卑,忘记了恐惧,身体先于思考做出了反应——他猛地从床角扑了过去,因为腿软还踉跄了一下,几乎是扑到萧绝身边,颤抖着手就想去看那道伤口,声音带着哭腔和前所未有的急切:
“王爷!你的手!你怎么样?!那针是不是有毒?!”
他的动作莽撞,眼神里充满了真切的、毫不作伪的恐慌和关切。
萧绝在他扑过来的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似乎极其不习惯与人(尤其是沈清言)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在沈清言的手即将碰到他胳膊时,他猛地一甩手臂,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和……或许是嫌弃?
“放肆!”他声音冰冷,带着惯有的威压,但若细听,似乎比平时少了几分寒意,“区区小伤,死不了。”
他低头,动作利落地用未受伤的右手,指尖蕴力,猛地将扎入肉中的毒针逼出!“叮”的一声,乌针落在青砖地上,针尖泛着不祥的幽蓝光泽。
随即,他运指如飞,迅速点向左臂几处穴道,封住毒素上行,暗红色的血液流出速度顿时减缓,颜色也渐渐转为鲜红,显然毒性已被暂时控制。
“管好你自己。”萧绝抬眸,冷冷地瞥了因被他甩开而愣在原地、脸色依旧苍白的沈清言一眼,“若非你反应迟钝,何至于此。”
这话语是惯常的斥责,冰冷的,不近人情的。
然而,在沈清言扑过来、急切担忧的那一瞬间,萧绝清晰地“听”到了他内心毫无保留的、如同沸水般翻滚的念头:
【流血了!好多血!】
【会不会很疼?】
【都是为了救我…他明明可以不管我的…】
【千万别有事啊!】
那些心声,没有了往日的恐惧吐槽,没有了算计权衡,只剩下最原始、最直白的担忧和愧疚。
真切得……让他感到陌生,甚至有一瞬间的晃神。
沈清言被萧绝甩开和冷斥,顿时从刚才那股冲动中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后退两步,垂下头,讷讷道:“下官…下官失仪…王爷恕罪…可是您的伤…”
“本王说了,无碍。”萧绝打断他,语气依旧冷淡,却不再看他,而是将目光投向窗外。王府各处的厮杀声已基本平息,只剩下零星的呼喝和脚步声,显然局势已被控制。
很快,影一带着几名侍卫匆匆赶到院外,隔着门禀报:“主子,刺客已尽数伏诛或擒拿,王府内外正在清查,您…”
“进来。”萧绝沉声道。
影一等人推门而入,看到屋内的景象——毙命的刺客、狼藉的房间、以及王爷手臂上明显的伤痕,皆是脸色一变,齐齐跪地:“属下护卫不力,请主子责罚!”
“起来。清理干净。”萧绝语气平淡,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查清这些人的来历,尤其是这淬毒暗器的源头。”
“是!”影一领命,立刻指挥人手处理现场。
有侍卫上前,想为萧绝包扎伤口,却被他挥手屏退。
沈清言站在角落,看着萧绝即便受伤,依旧指挥若定、冷峻如山的侧影,又低头看了看地上那枚泛着蓝光的毒针,心中五味杂陈。
那抹血色,和方才那瞬间真切的担忧,如同烙印,深深留在了他的心底。
而萧绝,虽未再看他一眼,但手臂上那隐隐作痛的伤口,和耳边似乎还未散去的、那份不同于往日的“心声”关怀,也让这个流血的夜晚,变得有些不同寻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