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安等人这几日过的相当惬意,复审一番下面递上来的案子,养养花种种菜,喂喂动物,训训人。
自打杨昌兴来了,承天景司更是热闹了不少。
可秦木这事并未就此翻篇,京师之中不知何时竟就秦木和李弈箫二人谣言四起。
更有市井的孩童被有心之人指使,跑到承天景司的门口唱童谣。
“秦公子,白衣衫,翩翩然,世无双。李娘睬,长相思,自难忘,意中郎。本是青梅竹马,天作合。奈何棒打鸳鸯,断天河。”
陈怀安靠着门,听着外面的童谣,毫不在意的将口中的瓜子吐到地上,笑着问一旁的谢兴文。
“你说他们是不是在骂我?”
“难不成是在骂我?”谢兴文一耸肩。
“话说你什么时候去找谢老爷提亲?再不去黄花菜都要凉了。”陈怀安还用下巴挑逗一下谢兴文。
“去过了,吃了太康侯的闭门羹。”
谢兴文有些无奈,顿感门外的那群稚童变的异常聒噪,于是指着门外的孩童问道。
“这个,你打算怎么解决?”
陈怀安双手交叉,不屑道。
“陈词滥调,依我看就他这两笔水平,还不如我呢。连韵脚都压不上,啧啧啧。”
说着陈怀安走出承天景司,对着这群小孩摊手,说道。
“孩儿们,叔叔这有糖,你们谁要吃呀?”
“我!我!我!”
没有被长辈教育过陌生人给糖不能吃的小孩们,对人没有丝毫的戒备,争着上前要糖吃。
陈怀安伸出手,手中是几颗芝麻糖。
孩童们想上手去拿,陈怀安见此,却将手给合上,用诱导的语气说道。
“叔叔问你们,这个童谣是谁教你们的?”
“是一个人。”小孩甲。
“一个脸胖胖,身子瘦瘦的男人。”小孩乙。
小孩丙推了一下小孩乙,笑着争辩道:“你个憨货,那人分明是脸被打肿了,不是胖的。”
无论小孩们说什么,陈怀安都会给他们发糖,一颗到三颗不等,说的越详细,发的糖越多。
很快,一个小胖子便发现了规律,举着手嚷道。
“是户部司梁员外的义子教的。”
陈怀安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将剩余的半把糖全塞给了小胖子。
小胖子拿到糖,当即便开始炫耀起来。
没有拿到糖的小孩,一个个可怜巴巴的望着陈怀安。
陈怀安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将孩子们聚拢到一起,不出两个时辰,拿着糖的孩子们欢天喜地的在街上唱道。
“秦是梁的儿,没祖乱认爹。姓梁的生子克死爹,姓秦的搞上他小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公蛤蟆搂着母蛤蟆腰……”
“你错了,那个大叔不是这么教的。”小孩丙拍了拍小孩乙。
“哎呀,大叔不是说了吗?差不多就行,那么较真做什么?”小孩乙道。
小孩丙点点头:“也是,那继续吧。”
“姓秦的没骨,梁没种……远看两条白衫犬,错把儒生当做狗。百姓可怜二贵姓,错把狗尾续堂口。”
童谣在封建社会极具传播力,更何况陈怀安加授小胖子一个“遣糖使”的职位。
小胖子头一回当官,拿着陈怀安给的三袋糖,十分敬业,自己都不吃了,也要拉拢更多人一起唱。
而且秦木的三字抒情谣,对孩子的吸引力,当真不如陈怀安这一套家庭伦理加黄腔乱调有吸引力。
有没有被秦木听取陈怀安不知道,但那京师的梁、秦两家定是听了去了。
毕竟,不一会儿秦木出门便被两家人和儒生暴揍的事儿,便传到了承天景司陈怀安耳中。
陈怀安原本正在很认真的同李弈箫下棋,听此消息,顿时笑得前仰后合。手将前面的棋盘打散,扭着身子追问柏立本秦木被打的细节。
李弈箫对此,并没有多开心,只是用手敲了敲落到棋盘外的黑子,见此,杨昌兴道。
“其实二爹就是想悔棋,跟我爹一样。”
李弈箫轻笑一声:“我知道,不然他俩能志趣相投?”
“他俩是臭味相投还差不多。”杨昌兴板着张脸,眼神有些幽怨。
笑了一会儿,陈怀安一撑身子躺到棋桌上,面前的李弈箫像是倒置在天上。
陈怀安不解。
“箫儿为什么不开心?那秦木不好笑吗?”
李弈箫拈起一颗白子,放到陈怀安的额头上,问道。
“你不怕两家的人来找你麻烦?”
“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付他们这种不要脸的人,不能客气。
至于另外两家,没人会找不痛快,他们若是敢来找事,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一双。
若是还有哪个不长舌头的,敢惹我夫人,我便扒了他的舌头,打的他满地找牙。”
陈怀安说着,还用拳头一阵瞎比划,最后又补充一句:“反正我有免死金牌。”
李弈箫站起身,又俯身贴近陈怀安,道。
“为什么最近我好像感觉不到你身上那股很强的气了,是不是陈蕲给你下毒了?”
“下毒倒是不至于,不过他给我的药里确实有束仙草,也叫缚芥子。
这味药有抑气滞灵,闭经阻络的作用,估计过几日便好了。”
“最好如此。”说罢李弈箫转身离开。
陈怀安见此,一个鲤鱼打挺想起身。脚落在棋盘上,一不小心踩到棋子,整个人又摔在棋桌上。
棋篓里的棋子被打飞,场面十分混乱。
尴尬的陈怀安侧身卧到棋桌上,转移话题。
“那箫儿如何看待秦木一事?”
李弈箫顿住,未回头,轻声问道。
“你信他吗?”
“不信。”
“那你信我吗?”
“信!”
李弈箫回首朝着陈怀安轻笑。
“那便够了,夫妻同心,何惧伶人言哉!”
——
“一天天的,就陈怀安过的舒服,什么事都不用干,我还得去抓人。”
谢长怡愤愤的骑在马上。
一旁的谢兴文安慰道。
“没事的老婆,这不有我陪着吗?”
二人骑着马在野地里根据为数不多的线索,找了好长时间,如同大海捞针。
前方突然出现一个十分可疑的家伙,似乎已经骑着马在那里注视二人很久了。
谢兴文看那人的身影,觉得有些熟悉,将谢长怡护在身后,问道。
“何人在此?我乃承天景司中丞在此处理公务,闲杂人等一律避让。”
对面的人此听,双手抱拳,抬起头,斗笠之下是一张二人无不眼熟的脸。
“好久不见小谢将军、谢姑娘,在下陈蕲,字怀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