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的马蹄声像滚雷似的碾过来时，李长安正把最后半块压缩饼干塞给凌尘。这突厥小屁孩刚从鬼门关爬回来，小脸还泛着银光，嚼饼干的样子倒像只偷到鸡的狐狸。
“师父，他们身上有三叶草味儿。” 凌尘突然皱起鼻子，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腕上新长的蟠龙印记。青岚的笔记本电脑 “嘀嘀” 乱响，屏幕上的红点密密麻麻，活像撒了把芝麻在洛阳地图上。
苏婉儿的剑 “噌” 地出鞘，镜碎片在她掌心拼出只张牙舞爪的乌鸦 —— 暗影阁的夜鸦卫，数量足有一个营。“奇怪，” 她剑尖斜指地面，“宇文修刚丢了洛阳祭坛，怎么敢派这么多人来送死？”
“或许不是来送死的。” 玄奘突然按住腰间的电子计数器，那串佛珠竟亮起诡异的红光，“贫僧闻到了…… 铁锈混着檀香的味道。”
话音未落，西市方向突然腾起道紫烟。李长安眼尖，看见烟柱里飘着个黑黢黢的东西，落地时 “哐当” 一声，竟是只现代铝合金行李箱。箱盖弹开的瞬间，满街都飘起纸钱似的东西 —— 青岚尖叫着扑过去，才发现是堆泛黄的旧报纸，头版印着 “阿波罗登月成功”。
“是时空商人！” 青岚举着张 1980 年的《人民日报》，手指都在发抖，“这老家伙藏在西市波斯邸店！”
李长安拽着凌尘往街角躲，苏婉儿的剑穗突然缠上他手腕。七片碎镜拼成的罗盘正疯狂抖动，指针死死钉在西市方向，边缘浮现出行小字：“太虚修士，魂归于此”。
“他是千年前散镜碎片的人？” 李长安突然想起玄奘说的 “时空锚点”，后背直冒冷汗，“那他收集这么多破烂干嘛？办穿越博览会？”
夜鸦卫已经杀到跟前，为首的家伙举着把唐刀，刀鞘上嵌着块眼熟的碎片 —— 李长安突然反应过来，那是之前在敦煌佛窟见过的银镜残片。“抓住李长安者，赏镜碎片三枚！” 家伙的嗓子像被砂纸磨过，听着竟有几分熟悉。
苏婉儿的剑划出道银弧，镜碎片突然迸发强光。夜鸦卫的唐刀刚碰到剑光就 “咔嚓” 断了，断面还冒着白烟，活像被微波炉转过的冰棍。“是灵泉之力，” 她手腕轻转，剑穗扫过青岚的电脑，“他们在靠镜碎片增幅功力，但根基虚浮得很。”
青岚突然怪叫一声，抱着电脑滚到柱子后。屏幕上弹出段视频，画面抖得像打摆子，隐约能看见个戴瓜皮帽的胡商，正把卷图纸塞进青铜棺。那图纸边角露出行英文，李长安只瞥了一眼，冷汗就湿透了中衣 ——“Nuclear weapon design”。
“是核武器图纸！” 他拽着玄奘往波斯邸店冲，“那老东西要炸灵泉中枢！”
波斯邸店的门是被踹开的。满屋子的奇珍异宝差点闪瞎眼：宋代定窑瓷瓶插着现代塑料花，明代海图上铺着 GpS 导航仪，最离谱的是墙角摆着台游戏机，屏幕上还在循环播放《超级马里奥》。
时空商人趴在柜台上，瓜皮帽滚在脚边，后心插着支三叶草镖。他手里攥着半片镜碎片，碎片映出张年轻的脸 —— 竟是千年前太虚修士的画像，眉眼间竟和李长安有七分像。
“别碰他！” 苏婉儿突然剑指青铜棺，棺盖缝里渗出血丝的红光。李长安这才发现，商人的尸体正在融化，化作团黑雾往棺里钻，而棺壁上的现代代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组。
“宇文修的残魂！” 玄奘的电子计数器突然爆鸣，佛珠一颗颗炸开，“他要夺舍太虚修士的躯壳！”
黑雾在棺中凝成个模糊的人影，手里举着那张核图纸，笑得比夜鸦卫还难听：“李长安，知道这图纸能掀翻多少座长安城吗？够你家苏姑娘练剑练到贞观一百年！”
李长安突然抓起柜台上的游戏机，朝着青铜棺猛砸。手柄撞在棺盖的瞬间，屏幕突然亮起，马里奥顶破砖块的音效惊得黑雾一阵乱抖。“原来你怕现代玩意儿？” 他突然想起敦煌佛窟的幻术，“就像老顽固见不得智能手机？”
苏婉儿的剑突然缠上李长安的腰。七片碎镜同时亮起，在他背后拼出只巨大的蟠龙虚影。“用蟠龙镜碎片！”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剑穗突然刺入自己掌心，鲜血顺着镜纹游走，“我用时空梭送你走！”
“去哪？” 李长安的手刚碰到青铜棺，就被烫得缩回手。棺壁上的代码已经变成血色，隐约能看见 “引爆倒计时” 的字样。
“回十年前的秦岭！” 苏婉儿的剑突然插进地面，镜碎片在她周围转出道光圈，“记住，找到刚穿越的自己，告诉他…… 别信戴瓜皮帽的！”
黑雾突然狂笑起来，化作只巨手抓向李长安。他猛地将蟠龙镜碎片拍在青铜棺上，碎片爆发出的白光把整个邸殿都吞了进去。弥留之际，李长安看见苏婉儿的剑穗断成七截，其中一截朝他飞来，像颗坠落的星子。
青岚在爆炸声里尖叫，抱着凌尘滚到门外。回头时，波斯邸店已经变成个巨大的光洞，隐约能看见秦岭的泥石流，还有个穿着现代冲锋衣的年轻人，正茫然地从石头堆里爬出来。
“师父他……” 青岚的电脑突然黑屏，只剩下行绿字在闪烁：
“轮回重启，坐标：贞观十一年，秦岭荒野”
玄奘捡起地上半片烧焦的镜碎片，上面映出李长安年轻的脸。老和尚叹了口气，把碎片塞进凌尘手里：“别担心，他只是去给过去的自己当导游了。”
夜鸦卫的尸体正在融化，化作点点荧光飞向长安。青岚突然发现，洛阳城的烟尘里，有个熟悉的身影正骑马西去，腰间剑穗上，挂着半片闪着银光的镜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