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撞撞和康大运的身份给一休和外鉴大师带来的冲击可想而知,他们的脑子都不会转了——这两人竟有如此高的身份,那当年他们……
两个和尚甚至开始琢磨,当年这两人是跑去倭国刺探情报的、还是单纯敛财的?
反正他们是怎么都想不到,当年的两人,都只是升斗小民。
但马上,有更大的冲击等着他们。
“都说热闹大街不长草,聪明脑袋不长毛,你们俩都是聪明绝了顶的人,怎么傻愣着?没闻到香味吗?”梁撞撞说道。
然后不由分说,拉着快冻僵、快傻掉的两人,一头钻进温暖如春、肉香四溢的船舱。
舱内的景象,与外面风雪交加的严寒地狱形成了天堂般的对比!
暖烘烘的热气带着羊肉汤的浓香、烤鹿腿霸道的肉香、麻酱的醇香、还有美酒的烈香。
如同最热情的拥抱,瞬间将两个饥寒交迫、几乎冻僵的和尚彻底包裹!
一休和外鉴大师瞬间僵立在舱门口,如同两尊石化的雕像——这冲击,太大了!
他们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舱内——
巨大的铜锅里,奶白色的羊汤翻滚着诱人的波浪,薄如蝉翼的羊肉片、胖乎乎的冻豆腐、翠绿的菜叶在里面沉浮;
旁边的烤架上,巨大的鹿腿虽已被片去不少,但残留的金黄酥皮和粉嫩肉丝还在滋滋作响,散发着令人疯狂的肉香;
长条案几上,堆满了各色食材和蘸料;
地上散落着空酒坛子;
还有身边这些刚才还蓄势待发、准备随时攻击他们小船的人,他们嘴边还有着油乎乎的痕迹,呼出的气息都带着酒香。
尤其是梁撞撞刚才坐的位置,碗里还有半碗没吃完的羊肉和冻豆腐,麻酱碟子还敞开着……
那浓郁到极致的香气,对于几天没吃上热乎饭、全靠冷硬饭团充饥、又在寒风中煎熬了许久的他们来说,简直是来自地狱的诱惑!
不,是来自天堂的召唤!
“咕噜噜……”一个极其响亮、极其突兀的声音,从一休的肚子里发出,打破了舱内的寂静。
紧接着,“咕噜噜……”外鉴大师的肚子也发出了更加悠长的共鸣!
果然啊,大师就是大师,肚子叫起来都与众不同,是那么沉稳、悠长、有内涵!
“阿弥陀佛!”外鉴大师念声佛号,试图掩饰尴尬,但眼前这伙食,别说他们倭国幕府将军们的餐桌上见不到,就算他们天皇餐桌上也难凑齐啊!
没准儿,他们倭国的神佛要是知道这里有这般多的美食,怕是都不会在倭国待着,来个佛跳墙!
于是,在他的佛号之后,是更加空灵悠远的一声“咕噜噜……”
外鉴大师的老脸也红了,胡子都尴尬地直抖。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来,坐,一起吃点儿!”梁撞撞豪爽地邀请。
一休的目光早已被那翻滚着雪白肉片、奶白浓汤的铜锅吸引,喉咙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清晰的“咕咚”咽口水声。
他自幼在寺庙清修,虽然安国寺的食堂有时也会提供些腌鱼,但何曾见过如此丰盛、如此热气腾腾、香气直冲灵魂的肉食盛宴?
那油光锃亮、滋滋冒油的烤鹿腿,那薄如蝉翼、粉嫩诱人的羊肉片,那吸饱了汤汁、胖乎乎颤巍巍的冻豆腐……
每一样都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外鉴大师虽修行多年,定力深厚,此刻也感觉腹中雷鸣阵阵,口中津液暗生。
他强行闭目,默念佛号,但那霸道的肉香无孔不入,直往鼻子里钻,勾动着最原始的食欲。
更“可恶”的是,梁撞撞率先坐下,已经展开那毫无顾忌、吃得酣畅淋漓的模样,简直就像活生生的美食诱惑图!
“来坐,别傻站着啊!”梁撞撞热情地招呼,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吃播”般的架势就是那最大的“诱惑源”。
她边招呼着,边麻利地拿起两个干净的粗瓷大碗,从翻滚的锅里捞起一大勺烫得正好的羊肉片、冬笋、冻豆腐。
又拿起匕首,“咔嚓”一声切下两块烤得焦香四溢、还带着脆皮的鹿腿肉,不由分说地塞进一休和外鉴大师手里。
“快尝尝!刚出锅的,暖和暖和身子!这鹿腿可是我们大昭皇后娘娘赏的!”梁撞撞显摆道:“没吃过吧?”
“他们是和尚,怎会吃过。”康大运小声提醒梁撞撞不要失礼:“你不要引着他们吃,会让他们破戒的。”
哪知,外鉴大师率先大口地咬了一嘴鹿腿肉,都没来得及细嚼,就十分严肃说道:“持戒者见肉是罪,破戒者见罪是肉!”
“噗!”康康那边刚端起酒喝了一口,就全喷他哥身上了!
“大师这话,我好像听过哎!”康康说道。
一休不停往嘴里塞羊肉,然后紧闭着嘴嚼,生怕憋不住笑把这么好的美味喷出去。
可不听说过嘛,那是梁施主当年教训他时说过的!
梁撞撞也乐,这话的原创者可是一休,当年她用一休未来的话说给一休听,看来,一休将这话奉为经典、给他师父洗脑了!
“那您这到底是罪还是肉啊?”梁撞撞笑问。
老和尚一本正经:“酒肉穿肠过……”
小和尚紧忙咽下口中食物接话:“佛祖心中留!”
康健抹了一把脸,板着扑克脸说道:“破戒无需犹豫!
“哈哈哈哈!这就对了嘛!”梁撞撞拍手大笑,豪气干云:“鱼酒淫房皆佛土,若嫌腥臭汝心污,上酒!”
既然都破戒吃肉了,还差破戒喝个酒吗?
舱内的气氛瞬间被点燃,比之前更加热烈!
新加入的一老一少两个“破戒”和尚,迅速融入这饕餮盛宴。
一休吃得满嘴流油,眼睛亮得惊人,完全沉浸在美食的海洋里。
外鉴大师也彻底放开了,主动去夹烤架上的鹿皮,牙口不是很好,连咬带扯,吃得是啧啧有声。
那几个浪人保镖起初还诚惶诚恐,不敢落座,被康康拉着坐下,塞了满碗的肉和酒。
几口热乎的肉汤和烈酒下肚,那点拘谨也烟消云散,开始主动捞肉吃,被烫得龇牙咧嘴,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康大运的带来的几个军官刻意将“九月九的酒”换成船员们自备的劣等酒,一边灌几个浪人,一边套他们的话,询问倭人下海劫掠的最新信息。
铜锅里的汤底越煮越浓,食材轮番下锅,又被席卷一空。
烤鹿腿被片得只剩下光溜溜的腿骨,康康还不死心地抱着骨头啃上面的肉筋。
酒足饭饱,梁撞撞靠在康大运身边,脸颊绯红,眼神迷离,满足地打了个小嗝,带着浓浓的酒气和羊肉香。
安舷和定澜要扶梁撞撞回自己的舱房,康大运给制止了——这时候用你们插手吗?瞎积极个什么劲儿!
康大运直接来个公主抱、抱公主,将梁撞撞抱回房,然后小心地坐在她床边,帮她盖上被子。
“小康子……”
“嗯?”
“下次……咱们在自己家里……也这么吃……”
“好。”
“要更大的锅……”
“好。”
“还要……生一个、不,生一堆小崽子……一起围着锅子抢肉吃……”
“……好。”
康大运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无限的宠溺和承诺,抓着被角的手却微微颤抖,刚给拉上的被角又给拽了下来:“撞撞,公主……臣……臣……”
“臣服侍公主安寝可好”几个字未等出口,梁撞撞轻微的鼾声已经响起来。
唉!
重新给梁撞撞盖好被子,康大运吻了吻这个看似无所不能、此刻却像只餍足小猫的女子的额头,转身出去了。
舱内,炭火未熄,余温尚存。
舱外,风雪渐紧。
康大运抱起一只救生木桶,然后纵身跳入冰冷的海中——今夜,简单地把脑袋扎进冷水盆估计没什么用,必须洗个冷水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