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并非物理意义上的穿刺,而是一种概念层面、灵魂层面的彻底献祭!
“以吾残存之神性为祭品!以吾不朽之信仰为柴薪!以吾阿尔特留斯之真名与灵魂……呼唤至高律令之回响!”
他胸口处,那十字圣杖“嵌入”的位置,没有鲜血喷涌,反而爆发出最后一道、纯粹到超越能量范畴、仿佛由无数宇宙最本源规则丝线强行编织、压缩而成的本源圣光!这光芒瞬间抽空了他周身所有残存的、摇曳的光焰,甚至让他那在神降状态下略显膨胀、凝实的身躯,都变得透明、虚幻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他艰难地抬起头,那双已彻底化为冰冷无情规则符号的纯白眼眸,如同最精准的毁灭信标,死死锁定了对面的林晓枫!更准确地说,是锁定了林晓枫所代表的、那与圣光“纯粹唯一”之道截然相反的“烟火大道”的核心意象与存在根基!
他张开嘴,声音不再是透过空气振动传播,而是直接化为了一道无形的、蕴含着某种至高级权限的法则波动,如同宇宙诞生之初、设定万物运行规律的原始指令,清晰地、不容任何质疑与违逆地,烙印在了这片战场,乃至所有将心神投射于此的观战者的灵魂与规则认知层面:
“神说:”
仅仅两个字,却仿佛引动了冥冥中执掌“定义”与“判决”的至高权柄,整个“微缩中原”的空间结构都为之凝固、冻结!连那一直在战场边缘翻滚咆哮、代表着混沌与虚无的魔潮,都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停滞了下来!万籁俱寂,唯有那即将降临的审判!
“异端之道,不应存世——”
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抹杀“错误”、修正“悖论”、将不符合“唯一真理”框架的存在从根源上删除的绝对意志!这声音直接在规则层面响起,试图从根本上否定“烟火大道”的合理性!
“——湮灭!”
最后两个字,如同最终的、决定命运的审判槌,带着终结一切的决绝,轰然落下!
言出法随!大预言术!
没有预想中毁天灭地的能量光爆,没有席卷一切的物理冲击波,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响起。
但一股无形的、超越了所有能量对抗形式、直指“道”之根本与存在权柄的抹杀力量,已然凭空生成!它仿佛一道来自宇宙规则管理者的、绝对正确的 “删除指令” ,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文明醺醉”领域那层层叠叠、看似坚固的意象防护,如同命运本身,如同因果律的具现化,直接降临、作用于林晓枫的灵魂核心,以及他所践行、所代表的那条“烟火大道”的存在根基之上!
这一刻,林晓枫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从整个多元宇宙中孤立、剥离了出来。
他不是感觉到外来的攻击,而是感觉到自身所坚信、所践行的一切——那扎根于泥土的踏实感,那市井巷陌中升腾的温暖烟火气,那与伙伴们生死与共建立的绝对信任与羁绊,那对华夏文明传承不息的责任与热爱——所有这些构成他“道心”最核心、最不可动摇的基石,都在被一种至高的、蛮横的法则力量强行否定、剥离、瓦解!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涣散,过往与王铁柱、苏小婉、赵灵儿相处的珍贵记忆,如同被雨水打湿的壁画般飞速褪色、消散;对意识海中杜康的感应变得微弱不堪,仿佛隔了万水千山;与伙伴们紧密相连的星火信念网络剧烈震颤、光芒急遽黯淡,链接变得若有若无,几近断裂……更可怕的是,一种源自存在根本的虚无感与自我怀疑,如同冰冷粘稠的潮水,开始淹没他的思维——他甚至开始不由自主地怀疑,自己所走的这条路,所信奉的这“烟火人间”,是否真的如那“神谕”所言,是“不应存世”的“异端”?是否从一开始,就是一条错误的、注定要被“净化”的道路?
这不是力量的对抗,这是存在权的争夺!是道路合法性的终极审判!
“晓枫!” 王铁柱目眦欲裂,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试图用自己残存的力量去冲击那无形的法则压制,却感觉如同在撼动整个苍穹!
“晓枫!稳住道心!” 苏小婉脸色惨白如纸,强忍着自身认知被冲击的痛苦,用尽最后一丝清明向林晓枫传递着理性的支撑。
“晓枫哥哥!不要放弃!我们都在!” 赵灵儿泪流满面,怀抱着瑟瑟发抖的动物伙伴,那微弱的翠绿火星拼命地向林晓枫的方向闪烁,传递着生命的不屈与伙伴的呼唤。
杜康的虚影在林晓枫的意识海中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试图以自身刚刚复苏的、源自文明本源的古神神性,强行护住林晓枫那摇摇欲坠的道基。但那“大预言术”的力量层级实在太高,乃是直接引动规则本源的抹杀,即便是他这位古老的“薪火传递者”,在力量未曾完全恢复的此刻,也感到力有未逮,如同在对抗整个世界的否定意志!
林晓枫的“道”,他所代表的“烟火人间”,在这来自异域至高神庭的、不惜代价发动的终极禁忌之术下,迎来了自诞生以来,最致命、最凶险的存亡危机!
“湮灭!”
阿尔特留斯的声音仿佛是从碎裂的喉咙中挤出,带着一种献祭般的狂热与最后的决绝。他周身燃烧的圣焰骤然黯淡,仿佛所有的光与热都被这两个字抽空、吞噬。那不再是声音,而是化作了两条交织着纯粹“否定”与“终结”意味的漆黑法则锁链,它们无视了物理距离,甚至无视了能量防御,直接缠绕上林晓枫的灵魂核心,要将他存在的“概念”本身,从这方天地间彻底抹去。
林晓枫的身体猛地一僵,外在看似无恙,但他的内在世界正天崩地裂。他感觉自己像一幅被投入火堆的古画,边缘卷曲、焦黑,色彩与墨韵在高温下飞速蒸发、消散。他脑海中浮现的市井烟火变得扭曲而苍白,耳畔回响的亲人呼唤变得空洞而遥远。他那坚信不疑的“烟火人间”之道,在那代表着“唯一真理”的绝对意志面前,发出了令人心悸的、冰面碎裂般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