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桃源仙酿”(这个名头如今已稳稳戴在了普通啤酒和少量特供的“月华凝露酒”头上)的名声,也借着苏家这股东风和酒商赵掌柜不遗余力地向过往商旅吹嘘,真正走出了偏僻的村落,开始在青云镇及其周边范围内小有名气。偶尔,甚至会有镇上的低阶修士、附庸风雅的富户,或是消息灵通的游商,不惜绕路,慕名寻到这桃源村口,只为亲眼见识一下,并求购一两坛这传闻中能让人忘却烦恼的“快乐水”,或是那据说能助人平心静气的“静心酿”。
这一切切切实实、看得见摸得着的变化,如同温暖的阳光,驱散了桃源村往日略显沉闷和困窘的雾气。
村民们对林晓枫的态度,也完成了从最初的好奇、观望,到因他解决个人小麻烦而产生的感激,再到如今发自内心的认同、自豪与紧密追随的转变。这种情感,不再零散,而是汇聚成了一种强烈的集体荣誉感和对更美好生活的共同期盼。
清晨,雾气还未散尽,李大爷扛着磨得锃亮的锄头出门,在村口遇到邻村赶集的老伙计。对方羡慕地看着桃源村明显整洁不少的道路和几户正在翻新屋顶的人家,打趣道:“老李头,你们村这是走了什么大运?瞧这光景,一天一个样!”
李大爷立刻挺直了常年劳作有些佝偻的腰板,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笑意,故作淡然实则声音洪亮地回道:“啥大运不大运的!全靠咱们村的晓枫有本事!酿的那‘仙酿’,连镇上的苏家,对,就是那个修仙的苏家,都抢着要哩!我这儿还得赶紧去他工坊帮着搬新到的灵谷,订单多,忙!实在是忙!” 话语里的骄傲,几乎要溢出来。
河边,张婶和几个妇人一边捶打着衣物,一边高声谈笑。听到下游外村妇人酸溜溜地议论桃源村是不是挖到了灵矿,张婶立刻扬起嗓门,声音带着畅快:“灵矿?咱村有比灵矿还金贵的宝贝!那就是晓枫和他酿的酒!实话跟你们说,我们家那口子,现在专门给晓枫打理后山那片夜露花和宁神草,挣的灵钱,比以前辛辛苦苦种一年地还多!这日子啊,总算是有盼头,有奔头了!” 其他桃源村的妇人也纷纷附和,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
就连那些光着脚丫在泥地里追逐打闹的孩子们,也受到了这种氛围的感染。他们会用木棍在沙地上歪歪扭扭地画出酒坛的形状,然后叉着腰,学着大人的口气,奶声奶气却无比认真地宣布:“看!这是我们桃源村的仙酿!可厉害啦!”
一种蓬勃的、积极的、充满希望与喜悦的集体情绪,如同春日暖阳形成的光晕,温暖而坚定地笼罩了整个桃源村。这种情绪,源于对脚下土地的热爱,对改变命运的感激,对带领他们创造出这一切的林晓枫(以及他们潜意识里觉得,定然是得到了某位,或某几位神灵庇佑)的由衷拥戴与信任。
当村民们再次踏入那座小小的土地庙,虔诚地上香祷告时,那袅袅升起的青色香烟中,所蕴含的意念与愿力,已然发生了脱胎换骨般的质变。
不再是过去那种出于千年习惯、略带麻木和功利的祈求(“求土地爷保佑今年雨水均匀点”),或是遭遇无法解决的困难时,才想起来临时抱佛脚的急切恳求(“求神仙显灵,让我家走丢的牛回来吧”),而是变得更加具体,更加真挚,充满了鲜活的生活气息和丰沛的感恩之情:
“感谢土地公公保佑,指引晓枫那孩子找到酿酒的门路,咱家靠着帮忙运粮,今年终于能攒够钱,把漏雨的灶台翻新喽!” “希望咱们桃源仙酿的名声越来越响,大家都跟着沾光,日子越过越红火!” “心里头高兴,舒坦!来给土地公您老人家也上柱香,让您也尝尝咱们这村里的喜庆气儿!”
这些信仰之力,不再是微弱、杂乱、时断时续、颜色晦暗的丝线,而是汇聚成了一道道虽然依旧不算磅礴,却无比凝实、稳定、闪烁着温暖而纯净的金色光泽的溪流,源源不断地涌入土地庙那看似狭小的神域空间。也有一部分,循着那无形却坚韧的契约纽带,自然而然地流向作为核心枢纽的林晓枫,并最终被他腰间那看似不起眼的酒壶所贪婪而顺畅地吸纳。
土地公王富贵的感受最为直接和强烈。他发现自己那因信仰匮乏而停滞多年、甚至隐隐有些萎缩倒退的神力本源,竟然开始了缓慢却坚定无比的复苏与增长!原本有些摇摇欲坠、光线昏暗的神域空间,壁垒变得更加凝实,空间也稳固、亮堂了许多,甚至边缘地带还隐约拓展了一丝。他激动得在自己的小庙里来回打转,老泪纵横,看着水镜术中映出的村里一派欣欣向荣、人人脸上带笑的景象,再看向工坊里忙碌的林晓枫时,眼神早已从最初的嫌弃、无奈、逼迫,变成了无比的欣慰、感激和视若珍宝。这哪里是什么需要他操心庇护的麻烦精?这分明是上天赐予他王富贵和整个桃源村的福星、摇钱树、救命稻草啊!
然而,变化最显着、最直观的,还是杜康。
这一日,林晓枫刚刚将一批新酿的“快乐水”入库,正擦拭着额角的细汗,忽然心有所感,一股温热中带着难以言喻舒畅感的暖流自腰间升起。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那始终悬挂在那里的杜康酒壶。
只见酒壶表面,原本古朴暗沉的色泽变得温润,一道道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的流光异彩在壶身流转不休。紧接着,那原本极其模糊、需要凝神静气、如同高度近视又隔了层毛玻璃才能勉强看到的杜康虚影,竟自主地、清晰地浮现出来,脱离了壶身,在他面前的空气中微微摇曳。
这一次,虚影的凝实程度,与之前判若云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