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们则在灶神的“间接指挥”下,拿出看家本领,准备着各式各样的拿手小吃,并仔细清洗着所有待用的杯碗盘碟,确保一尘不染;孩子们则像一群快乐的小麻雀,兴奋地跑来跑去,帮忙传递消息,拿着小扫帚清扫着角落的落叶,一个个小脸上都洋溢着与有荣焉的兴奋与自豪。所有人都清晰地意识到,这不仅仅是林晓枫一个人的事情,更是关系到整个桃源村荣誉、土地公绩效考核、乃至未来可能发展路径的关键时刻!一种久违的、为了共同目标而齐心协力、热火朝天的凝聚力,如同温暖的春风,悄然弥漫在桃源村的上空,比任何神力加持都更令人振奋。
林晓枫穿梭在忙碌喧嚣的人群中,既要协调门神过于严谨、恨不得把每个路过村民都检查三遍的“过度安保”热情,又要安抚灶神对某锅“神仙汤”火候差了零点一成而引发的吹毛求疵,还要眼观六路,及时给那位因为努力维持水幕和地面图案、偶尔神力“掉线”的河神,偷偷摸摸地往小溪源头倒上一小杯啤酒,以作“神力补充”,忙得是满头大汗,嗓子都有些沙哑,但看着眼前这井然有序又充满生机的场面,心里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与归属感。
杜康透过酒壶,默默观察着这外界的一切,那慵懒的声音难得带着一丝赞许,在林晓枫脑海中响起:“嗯,场面虽简陋,器械也粗糙,但这份众人拾柴的烟火气,这份为了同一目标而忙碌的劲头,倒让本神想起了上古时期,部落举行丰收祭祀庆典时的光景。热闹,真诚,充满生机。小子,组织调度得不错,有点首领之风的雏形了。”
就在这紧锣密鼓、全员参与的筹备工作接近尾声,村中央广场已然焕然一新,彩虹水幕稳定流转,小吃香气弥漫四溢,音响播放着欢快激昂的《好运来》,所有人都翘首以盼明日盛会之时,林晓枫独自站在广场入口处,望着眼前这片由他亲手策划、众人合力搭建起来的热闹景象,深吸了一口混合着酒香、食物香和泥土芬芳的空气。
他知道,舞台已经搭好,灯光音响均已就位,配角们也已热情入戏。只等明日太阳升起,那位真正的主角——“桃源仙酿”,便要闪亮登场,接受所有村民乃至外界目光的品评与检验。
而与此同时,在距离桃源村数十里外,那条通往村子的、平坦的官道之上,几辆装饰明显华贵、绝非乡下常见的马车,在一队衣着整齐、神情精悍的护卫簇拥下,正不紧不慢、却目标明确地向着桃源村的方向迤逦而行。为首那辆马车的车辕不起眼处,一个隐约的、代表着某种权威的标记,在阳光下反射着微光,其形制,似乎与青云镇镇守府密切相关。
品鉴会的消息,显然比林晓枫和土地公预想中,传播得更远,也引来了更高层面的……关注。一场原本旨在应付考核的乡村品鉴会,其意义正在悄然发生着超出所有人预料的转变。
翌日,天公作美,碧空如洗,阳光如同金色的绸缎,温柔地铺洒在桃源村的每一个角落。
村中央的广场,早已一改往日的质朴与空旷,变得五彩缤纷,人声鼎沸,宛如逢年过节的庙会。河神竭尽全力维持的那道彩虹水幕,在明媚的阳光下熠熠生辉,折射出梦幻般的光晕,虽然偶尔会因为神力波动而微微扭曲,却更添几分不真实的仙气。两侧由水流精心绘制(尽管时常塌方)的祥云、麦穗图案,在光影下显得灵动而富有生机。空气中,浓郁诱人的香气交织弥漫——有张婶家五香豆干的咸香,有李嫂家秘制泡菜的酸辣,有王奶奶家桂花糕的甜糯,更有从广场中央源源不断飘散出来的、“桃源仙酿”那独特的、混合着烘烤麦芽清香与冰晶苔清凉感的酒气,勾得人食指大动,口舌生津。
广场中央,几张结实的旧木桌拼成了长长的品酒台,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粗陶碗,碗中盛满了清澈透亮、呈现出诱人淡金色的“桃源仙酿”,洁白细腻的泡沫如同雪花顶,在碗中欢快地涌动、破碎,发出细微诱人的“滋滋”声。
林晓枫穿着自己压箱底、唯一一件还算体面的旧青布长衫,虽然浆洗得有些发白,边角也起了毛球,但收拾得干干净净。他脸上带着阳光而真诚的笑容,精神抖擞地站在品酒台后,手中拿着一个长柄木勺,正忙而不乱地给络绎不绝涌来的村民和少数几个闻讯前来、满脸好奇的外村人打酒、介绍。
“来来来,李大爷,您慢点,这碗泡沫足,小心别洒了!” “王婶,尝尝,这就是咱们的‘快乐水’,保管您喝了眉开眼笑!” “张叔,感觉咋样?是不是觉得心里头那点烦闷,就跟这气泡似的,噗噗就散了?”
村民们端着陶碗,有的小心翼翼地呷了一口,细细品味那独特的口感,脸上露出惊奇;有的则是豪爽地一饮而尽,感受着气泡在口中炸开的刺激和那清凉酒液滑过喉咙的舒爽,随后无不露出满足而惊喜的表情,交口称赞,呼朋引伴地要求再续一碗。欢快激昂的《好运来》音乐响彻广场,人们的欢笑声、赞叹声、碗碟清脆的碰撞声,以及孩子们追逐嬉闹的叫声,交织成一曲生动、热烈、充满烟火气的乡村欢乐交响乐。
土地公王富贵隐去身形,悄无声息地悬浮在广场上空,如同一个欣慰的大家长,俯瞰着下方这前所未有、信仰之力蓬勃涌动、且充满了积极愉悦情绪的场面。他下意识地捋着那把宝贝山羊胡子,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扬起,形成一个清晰的弧度,连眼角细密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心中暗道:“这小子,还真他娘的有点歪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