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时刻的指令如同淬火的冰水,让黄家这部一度过热、四处出击的机器骤然冷却、收缩、凝聚。痛苦是必然的,但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新一代的核心们,展现出与其年龄不符的坚韧与执行力,开始了一场静默而决绝的战略防御与重组。
帕拉妮果断执行了战略收缩。她将“纳米织女”计划的大部分团队转入基础理论研究,只保留最核心的小组,在地下深处的强化实验室里,继续进行纳米线量产工艺最关键的几个“瓶颈”攻关。外界看来,龙巢的“天梯”相关研究似乎陷入了停滞。
然而,在绝对保密的状态下,“火种”计划稳步推进。所有关于“星尘”材料、烛龙架构、太空编织的基础数据和核心算法,被分散加密存储于龙巢、内陆西北数据中心以及南海“望舒岛”基地的物理隔离服务器中。帕拉妮亲自掌管着最终的密钥。
“我们在积蓄力量,等待下一个窗口期。”她在给理事会的小范围简报中说道,“暂时的沉默,不代表放弃。我们在为下一次爆发,锻造更坚韧的骨架。”
黄文轩的行动最为惨烈。他壮士断腕,主动暂停了“蓬莱”轨道城和部分远期太空生态的投资,将“星海资本”的资源集中于保障“鹊桥”系列火箭的持续生产和发射服务,这是目前唯一能产生稳定现金流的太空业务。
同时,他秘密启动了家族预留的、非到生死关头不得动用的“应急储备金”,数额巨大,足以支撑核心业务运转数年。这笔资金的注入,如同强心剂,暂时稳住了“寰宇科技”的股价,也让那些试图将其逼入破产境地的空头势力暂时退却。
“我们放弃了未来的部分想象,换取了当下的生存。”黄文轩对团队成员说,他的眼神疲惫却锐利,“记住今天的感觉。等我们缓过这口气,今天失去的,要让他们百倍偿还。
黄承宇和周晓曼的“豪赌”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最高层在仔细审阅了他们近乎“交底”的报告,并经过多方核实与慎重评估后,做出批示:“黄家发展历程虽有特殊性,但其核心利益与内陆高度绑定,其技术能力与战略眼光具有独特价值。应在加强引导与监管的前提下,继续支持其符合国家战略方向的探索。”
这一批示,彻底粉碎了对手试图离间黄家与内陆关系的图谋。虽然部分敏感项目的审批依旧缓慢,但华黄实验室重新获得了稳定的国家经费支持,那个“未来空间结构重大科技基础设施”项目也得以继续推进。
“信任,源于坦诚与价值。”周晓曼感慨道,“我们证明了自身的不可或缺性。
阮承胤严格执行了“控制冲突规模,但原则不退”的指令。南越海军与科罗尼亚舰艇在赤道海域形成了某种“默契”下的长期对峙。双方舰艇最近时相隔仅数百米,雷达互相锁定,气氛紧张到令人窒息,但始终没有开第一枪。
阮承胤利用这段时间,加速了赤道平台的水下基础建设。巨大的桩基在潜龙工程人员和先进设备的辅助下,悄无声息地打入海床。平台的建设在对手的眼皮底下,以缓慢但不可阻挡的速度推进着。
“他们在等待我们犯错或退缩。”阮承胤站在“望舒岛”的观测塔上,望着远方的对峙舰队,“而我们,在用时间和毅力,将他们的威慑变成常态,将我们的存在变成事实。”
卫斯理领导的潜龙体系全面转入守势。他召回了大量处于危险边缘的外围人员,切断了部分可能被追踪的联络渠道,网络防御体系提升至最高级别。损失是巨大的,情报获取能力短期内严重下降。
但卫斯理并未完全被动挨打。他利用这段“静默期”,指挥最精锐的内线小组,开始对对手的决策链条和关键人物进行更深层次、更耐心的渗透与分析。“我们损失了枝叶,但要趁机摸清他们的主干。”卫斯理的目标,是为未来的反击,寻找最致命的弱点。
数月后,当理事会再次召开时,气氛已然不同。虽然各方向依旧面临困难,但最危险的破产和崩溃危机已经度过。
帕拉妮:“‘火种’保存完好,基础研究在极端条件下取得意外突破,纳米线纯度提升至新高度。”
黄文轩:“现金流危机解除,核心业务稳定,‘鹊桥’火箭发射成功率保持百分百,市场信心缓慢恢复。”
黄承宇& 周晓曼:“国家信任危机解除,支持力度恢复甚至有所加强,内陆根基更加牢固。”
阮承胤:“南海对峙形成僵局,赤道平台基础建设完成过半,事实存在日益巩固。”
卫斯理:“防御体系加固完成,损失评估清晰,对对手核心圈的渗透取得初步进展。”
黄天看着这些在寒冬中不仅存活下来,似乎还变得更加精干的晚辈,眼中满是欣慰。“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他缓缓吟道,“你们做得很好,非常好。我们不仅活下来了,而且……似乎还找到了一条更扎实、更坚韧的发展道路。”
黄子钰(全息投影)的气色似乎也好了一些,他微笑道:“危机是最好的老师。经过这次淬炼,你们应该明白了,真正的力量,不在于扩张的速度,而在于根基的深度和抗打击的韧性。‘星海征途’是一场马拉松,不是百米冲刺。”
“那么,”黄天目光扫过众人,语气中带着新的决心,“现在是时候了。在巩固防御的同时,我们可以开始考虑,如何小心翼翼地、重新点燃那簇指向星海的……火苗。”
寒冬尚未完全过去,但冰层之下,生机已然萌动。黄家这艘巨舰,在经历了近乎解体的危机后,完成了一次痛苦的但至关重要的“结构强化”。它变得更加沉稳,更加内敛,也更加危险。下一次起航时,它将不再仅仅依靠激情与梦想,更将依靠钢铁般的意志与深不可测的底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