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7月2日。
一个注定要刻入全球经济史的日子。
前一晚,港岛下了一场瓢泼大雨,洗刷了连日的闷热。清晨,天空放晴,阳光刺眼,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异样的焦灼。
黄天竞选办公室内,电话铃声、传真机运作声、键盘敲击声比往日更加密集。何倩婷几乎一夜未眠,双眼布满血丝,却精神亢奋地守在电话和电脑前,与纽约的Jason保持着几乎不间断的联系。方敏婷也早早赶到,处理着因黄天近期“精准预言”而雪片般飞来的媒体采访请求,并密切关注着警方那边的动向。
黄天本人,却显得异常平静。他甚至没有坐在办公桌后,而是搬了把椅子,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静静地俯瞰着雨后初霁的维港。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冷静而坚毅的轮廓。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仿佛在演奏一首无声的乐曲,等待着最高潮音符的降临。
突然——
“天哥!!”何倩婷几乎是尖叫着从座位上弹起来,手中的电话听筒差点掉落,“泰国……泰国央行顶不住了!刚刚发布公告!放弃维系了十三年的固定汇率制!泰铢……实行浮动汇率!”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历史性的一刻真正来临时,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办公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几乎是同时,何倩婷面前的电脑屏幕上,代表泰铢汇率的曲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又像是决堤的洪水,以一种近乎垂直的角度,疯狂下坠!
“跌了!暴跌!!”何倩婷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变得尖锐,“美元兑泰铢……26……30……35……天啊!还在跌!!”
电脑屏幕上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仿佛带着血腥味,每一个点的跳动,都意味着巨量财富的蒸发与转移。而在那做空的阵营中,黄天布局下的资金,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膨胀着。
方敏婷也忍不住站起身,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震撼。她虽然不直接操作金融,但也明白屏幕上那跳动的数字意味着什么。那不仅仅是财富,更是黄天精准预判和惊人魄力的最好证明!
只有黄天,依旧静静地坐在窗前,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他缓缓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品味这历史性时刻的空气。
成了。
蓝星记忆中的那个关键节点,分毫不差。
他敲击膝盖的指尖停了下来。
“倩婷,”他开口,声音平稳得不像话,与办公室内几乎要沸腾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通知Jason,按照预定计划,分批平仓。记住,不要贪心,在恐慌情绪达到顶峰,流动性尚未枯竭的时候,稳健撤离。”
“是!天哥!”何倩婷几乎是吼着回应,立刻对着电话那头的Jason重复指令,她的手指因为激动而在键盘上微微发抖。
巨大的浮盈正在以秒为单位疯狂增长,但黄天却在最疯狂的时刻,下达了冷静收割的指令。这种对时机的精准把握和强大的自控力,让方敏婷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折服。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办公室变成了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指挥中心。何倩婷不断汇报着平仓的进展和不断累积的惊人利润数字。方敏婷则开始紧急调整公关策略,应对即将因泰铢崩盘而引发的全球金融媒体海啸。
黄天终于从窗边站起身,走到办公室中央。他拿起马克笔,在那面巨大的白板上,原本标记着东南亚风险的地方,划上了一个醒目的、代表“已验证”的对勾。
然后,他在下方,写下了一个新的标题:
“后风暴时代:我们的机遇与布局”
他转过身,看着两位因为激动和忙碌而脸颊泛红的红颜知己,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清晰可见的、属于胜利者的笑容。那笑容自信、从容,带着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
“第一阶段,圆满收官。”黄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昂扬,“我们不仅赢得了启动未来的资本,更赢得了至关重要的‘先见’声誉。”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窗外:“现在,该让有些人,好好清醒一下了。”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方敏婷的手机响起。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表情变得有些玩味。
“是《南华早报》的总编亲自打来的。”她看向黄天,“他们想就泰铢暴跌和东南亚金融危机,对你进行紧急视频专访,作为明天报纸的头条。”
《南华早报》,港英政府喉舌,一向对黄天这类“本土派”政治人物并不友好。
黄天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告诉总编先生,这个专访,我接了。”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专访。这是他在金融战场上初露锋芒后,在舆论和政治战场上,向那些曾经轻视、质疑他的人和势力,发起的正式反击。
警务处ccb的调查?在即将到来的、他凭借“先知”赚取的巨额合法财富和如日中天的“预见者”名声面前,将会显得多么苍白无力。
查理斯·霍顿的傲慢?怡和洋行的小动作?在席卷一切的金融海啸面前,不过是沙滩上即将被冲走的沙堡。
他黄天,不再是那个需要小心翼翼证明自己的新界小子。
他以这场金融风暴为祭品,正式登上了港岛乃至更广阔世界的博弈舞台。
收割,才刚刚开始。而舞台的灯光,已经聚焦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