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晚上收了摊子,阿呆把八仙桌擦得锃亮,阿彩蜷在太师椅上打盹,来福蹲在门槛边啃骨头。我往烟斗里塞满烟丝,火石“啪”地一打,烟圈慢悠悠升起来,在昏黄的灯泡下晃悠。阿呆凑过来,挠着脑袋问:“师傅,老听人说成家立业,这成家咋就和立业捆一块儿了?”
我敲了敲烟斗,火星子簌簌往下掉:“你小子,这学问可深了。老祖宗传下来的话,字字都是理。男人这辈子,有两次改命的坎儿。头一回,是娶妻。在八字里头,妻子是正财,正财一到位,财星就盘活了,连带官星也跟着旺起来。《滴天髓》说‘何知其人贵,官星有理会’,财能生官,这不就是咱们说的升官发财?”
阿呆听得眼睛发亮:“那第二回呢?”
“第二回是生子。孩子在命里叫正官,为啥?因为有了娃,男人肩膀上就多了份沉甸甸的责任。你看那些浑浑噩噩的小子,一朝当了爹,立马跟换了个人似的,跑业务、学手艺,拼了命地往前奔。这责任一压,可不就是人生的第二次飞跃?”我又猛吸了一口烟,“就像《易经》里说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责任逼着人往上走,可不就催着官运来了?”
说到这儿,阿彩突然“喵”地叫了一声,爪子扒拉着阿呆的裤腿。我笑着指了指烟斗:“财这东西,不光是钱,也是才华。你看那‘腹有诗书气自华’,肚里有货,早晚能冒出头。不过记住,财要藏,就跟地里的金子似的,埋得越深,挖出来才越值钱。”
“那官呢?”阿呆追问。
“官得显!你有本事、有权力,就得让人看得见。就像戏台上唱戏,你躲在幕后,再大的角儿也没人知道。不过啊,这官帽可不是随便戴的。你看那孙悟空,戴了弼马温的小官帽,嫌官小闹着跑;后来套上紧箍咒,才算真正被管住。这弼马温就是正官,按规矩来;紧箍咒是七杀,专治不服。”
阿呆皱着眉头琢磨,突然一拍大腿:“师傅,那我前两天看您给张婶家娃批八字,说他财星太多不是好事,咋回事?”
“问得好!”我弹了弹烟灰,“有些娃八字里天干上挂俩仨财星,看着热闹,实则财破印。印是啥?就是学业根基。财星太旺,心思全散了,今天想玩游戏,明天追潮流,哪还坐得住冷板凳?你非逼着他读书,就跟拿竹竿捅石头,白费力气。”
“可张婶说,财多不是能发财吗?”
“糊涂!八字讲究个‘格’,财不入格,多了就是满盘浊气。就像一锅粥,米放多了,煮出来黏糊糊成了浆糊。你看现实里,正财格的人,稳当得很,一分钱掰成八瓣花,做生意步步为营;偏财格的人,天生爱冒险,今天开公司当老板,明天兴许就赔得底儿掉。不过财多也不全是坏事,关键时候能化七杀。七杀是啥?压力、风险,可再大的坎儿,有钱开路,总能趟过去。老辈儿人叫它‘壮志神’,手里有钱,底气就足。”
阿彩突然跳上桌子,尾巴扫过算盘珠子,“噼啪”声响成一片。来福也跟着凑过来,吐着红舌头直转悠。我看着这俩活宝,笑着对阿呆说:“命里的财官,就跟这桃树槐树似的,各有各的时辰。该成家时成家,该担当时担当,急不得也躲不过。记住咯,咱们看命,不是让人躺平,是要顺着路子走,把日子过出个模样来。”
窗外的风一吹,桃树叶子沙沙响,月光顺着窗棂爬进来,在地上画了个斑驳的影。阿呆似懂非懂地点着头,我往烟斗里又添了些烟丝,这成家立业的门道啊,得慢慢品,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