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半的阳光，像被揉碎的金箔，透过双层巴士的车窗，斜斜地落在叶芝精心打理过的卷发上。她指尖捏着一支樱桃色的唇釉，对着小镜子反复补涂，余光却时不时飘向斜前方的座位——张齐正戴着耳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屏幕反光里隐约能看到游戏界面的光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啧。”叶芝撇了撇嘴，将唇釉塞进限量版的皮质笔袋，笔袋拉链合上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她故意加重了动作，可前方的少年依旧纹丝不动。
背包侧袋里传来一阵细微的摩擦声，是铃兰的翅膀不小心碰到了布料，叶芝立刻皱起眉，用指尖戳了戳背包：“安分点，废物，再动我就把你扔下车。”
背包里的铃兰猛地僵住。她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灰绿色的翼膜紧紧贴在背上，裂痕处还残留着昨晚被叶芝随意丢在沙发上时蹭到的纤维。鼻尖萦绕着叶芝身上甜腻的香水味，混杂着巴士座椅皮革的味道，让她本就虚弱的呼吸更加滞涩。
直到那股熟悉的气息毫无预兆地钻入鼻腔——不是叶芝的香水，不是巴士里的味道，是一种带着清冽月光感的暖香，和她脖颈间星纹铃铛的气息同源，却又更清冷，像深秋夜空里的星辰碎片。
铃兰的指尖微微颤动。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摸脖颈间的铃铛，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可记忆里关于这枚铃铛的一切都是空白。
曼多拉抽取记忆时的空洞感再次袭来，她只知道自己是叶芝的契约仙子，要服从指令，却想不起这枚铃铛的来历，更想不起这股熟悉气息的主人是谁。
她的眼睛依旧是浅灰色的，像蒙着一层雾，即使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也只余下茫然，连翅膀扇动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保持着叶芝要求的“木讷”，像个被线操控的木偶。
巴士缓缓驶过校门口的梧桐道，同学们的喧闹声此起彼伏。坐在后排的两个女生正凑在一起讨论：“听说植物园有大片的玫瑰花丛，等下我要去那里写生，肯定出片！”“齐娜好像也喜欢花，上次我看到她画本里全是植物速写。”
“齐娜”两个字像针一样刺进叶芝的耳朵。她猛地转头，看向坐在最后排靠窗位置的齐娜——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外套，头发扎成简单的马尾，怀里抱着速写本，正低头看着窗外掠过的梧桐树，侧脸的线条很柔和，菲灵的身影在她身边若隐若现，只有齐娜能看见的小仙子正对着窗外的小鸟做鬼脸。
叶芝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上次在梧桐树下，她居然输给了这个以前随便捏的“蚂蚁”，还被曼多拉指责力量运用不当，这口气她咽了整整一周。
这次植物园写生，到处都是植物，正好是铃兰的主场，她要让齐娜不仅输掉，还要在全校同学面前出丑，让张齐看看，谁才是配站在他身边的人。
“张齐，等下我们去玫瑰花丛那边吧？”叶芝整理了一下裙摆，走到张齐座位旁，声音刻意放软，带着惯有的娇嗲。她以为张齐会像以前一样点头，毕竟每次外出，他从来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可张齐只是摘下一只耳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不了，我和男生约好去湖边写生，那边光线好。”说完，他重新戴上耳机，手指继续在屏幕上滑动，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她。
叶芝的脸瞬间涨红，又迅速变得苍白。她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攥着背包带，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周围传来几声若有若无的窃笑，她知道那些人在看她的笑话——以前张齐从来不会这样对她，自从上次梧桐树下她输给齐娜后，张齐对她的态度就越来越冷淡。一定是齐娜搞的鬼，那个贱人肯定在张齐面前说了她的坏话！
叶芝咬着牙回到自己的座位，背包里的铃兰感受到她的怒火，身体缩得更紧。那股熟悉的气息又出现了，这次更近，似乎就在巴士的某个角落，铃兰的星纹铃铛轻轻发烫，可她依旧想不起任何事，只能木讷地承受着背包布料传来的挤压感。
巴士终于抵达植物园。车门打开，老师拿着扩音喇叭喊道：“同学们注意安全，两人一组自由活动，下午三点在门口集合，不许单独去偏僻的地方！”
同学们欢呼着下车，张齐和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地朝着湖边走去，路过叶芝身边时，连脚步都没有停顿。叶芝看着他的背影，眼底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拎着背包走向植物园深处——她才不要和那些人组队，她要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让铃兰动手，这次一定要让齐娜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