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代崩塌,从来不会发生在高处。
它总是从一个极其微小、几乎不被注意的地方开始。
那名走在优化支路上的修行者,在连续数次“顺利通过”之后,第一次遇到了停滞。
不是失败。
不是阻断。
只是——
前进不再继续。
节点前的反馈很平静。
没有警告。
没有风险提示。
只有一句模糊的系统回馈:
“当前阶段已达最优进度。”
这句话,本该让人安心。
可他却愣住了。
因为他清楚地记得,自己还有余力。
不是冲动。
不是贪快。
而是一种很明确的感觉——
我还能再往前一步。
可支路,没有给他这一步。
他站在那里很久。
第一次意识到,这条“更顺的路”,并不是无限向前。
而是——
被精确计算过的上限。
“原来如此……”
他低声喃喃。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另一条命线。
那条命线,不在支路上。
而是在更偏、更难、也更不稳定的区域。
属于那个被清算后仍然前行的幸存者。
对方走得很慢。
慢到,每一步都清晰可见。
可那条路——
没有上限提示。
这一刻,比较真正发生了。
不是世界安排的。
而是人心,自发完成的。
她站在上层,看见这一幕,轻声说:
“裂了。”
顾长生点头。
“诱导第一次,被对照打破。”
世界几乎是立刻察觉到了异常。
规则的响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快。
优化支路的反馈被重新调整。
上限提示被进一步模糊。
奖励被拆分成更细小的阶段。
世界在尝试修补。
可问题已经不是“修不修得好”。
而是——
有人已经看见了边界。
一旦看见,
就无法假装没看见。
那名修行者并没有立刻离开支路。
他只是站在节点前,
第一次没有急着继续。
他在思考。
这个动作,在世界的逻辑里,
本身就是异常。
命线微微晃动。
没有被拉回。
因为他还没有偏离。
可世界已经开始紧张。
“这一步,很关键。”
她低声说。
顾长生没有说话。
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不取决于世界。
而取决于这个人,
是否愿意承认一个事实——
替代,不能替代一切。
时间缓慢流逝。
那名修行者最终,做出了一个极其简单的动作。
他关闭了支路界面。
不是退出。
不是反抗。
只是——
不再继续使用。
然后,他朝那条更难的路,走了一步。
没有成功。
第一步,就被强烈的阻力弹了回来。
这很痛。
比支路上的任何一次挫折都痛。
他踉跄了一下,却没有退回支路。
这一瞬间,命线发生了真正的偏移。
不是剧烈的。
却不可逆。
她轻声说:
“诱导,正式失效一次。”
顾长生点头。
“而且是在最危险的那种人身上。”
因为这个人,
不是天生的反叛者。
不是被逼到绝境的人。
而是——
已经尝过‘安全成功’滋味的人。
对这样的人来说,
主动离开替代方案,
意味着极高的心理成本。
世界的反应,来得异常迅速。
规则开始收紧。
不是全面清算。
而是——
取消支路资格。
那条优化路径,在他面前彻底关闭。
不是惩罚。
而是一种冷静的声明:
“你已经做出选择。”
“那么,就不再为你保留退路。”
她看着这一幕,心口微微一紧。
“它在逼他彻底站队。”
顾长生低声回应:
“因为世界不能容忍——
在看见边界后,
还能来回横跳的人。”
那名修行者深吸一口气。
这一次,他没有再犹豫。
他朝那条难路,走了第二步。
比第一步更稳。
尽管更痛。
世界的规则,在这一刻出现了短暂的迟疑。
不是失效。
而是——
重新评估。
记录者的声音再次出现。
这一次,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替代路径拒绝率上升。】
——【诱导方案可信度下降。】
——【建议启动下一阶段应对。】
她听着这些冷静的词汇,轻声说了一句:
“长生。”
“嗯。”
“世界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顾长生看向命界深处。
“人开始用‘感觉是否真实’,
来判断值不值得。”
“而不是用‘结果是否安全’。”
她点头。
“这是诱导最怕的评判标准。”
因为真实,无法被计算。
也无法被替代。
那名修行者继续前行。
一步比一步慢。
却一步比一步确定。
他的命线,开始向那条幸存者的偏轨,靠近。
不是复制。
而是——
共鸣。
这一刻,世界第一次真正意识到:
诱导,并不能消灭源头。
它只能延缓。
而一旦延缓结束,
反弹,
会比之前更集中。
风在命界中骤然转向。
不再温和。
却还未形成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