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场的天空闭合后，世界陷入一种更深的死寂。
不像最初的空白。
也不是残者聚集时的混乱。
这种死寂是——
等待。
就像整个世界都在等待下一步指令。
灰因贴在顾长生肩上，影尾绕着他的脖颈，轻轻收紧。
那动作不是占有，而是提醒。
“……要小心……”
顾长生轻抚它的影头：“你也一样。”
灰因轻轻嗯了一声。
就在这短暂平静中，天空忽然出现一道“裂纹门”。
不是之前那种强制拉入试炼场的裂缝。
这道门很小，很窄，像是专为顾长生一个人打开。
门内没有光。
只有灰色的雾和若有若无的规则线。
系统提示跳出：
【命外试炼场·核心区 开启】
【宿主编号：c-0x11】
【进入条件：危险因子 · 高序列评定】
【其他命外者不可进入】
血痕修士看到那扇门，腿都软了。
“兄弟……这门是给你的……单独的……？这也太……太可怕了吧？”
其他命外者纷纷远离，像在避开瘟疫。
顾长生没有说话。
因为他感受到一种极强烈的直觉：
——门后，是天外城真正的边角。
灰因影体立刻抓紧他的肩，影刺微微炸起。
那是影王人格的本能防御。
顾长生轻声：“灰因，跟我一起。”
灰因立即点头，影尾缠得更紧。
“……一起。”
顾长生跨入那扇窄门。
世界瞬间变了。
脚下不再是平原，而是一片漂浮在虚空中的巨大断层。
像是被天外城抛弃的一角。
地面由半透明的黑石构成，内部流动着无数闪烁的“命线”，像被压碎的时间。
远处漂浮着巨大碎片——
有断裂的塔角、倒塌的天桥、撕成两半的规则碑。
空气冷得不像空气。
灰因影体：“……这里……坏得很……”
顾长生深吸口气。
他第一次从感官上确认：
——天外城不是完美的。
——天外城也会坏、会裂、会碎。
——那些碎片，被当成“试炼场核心”。
就在他观察环境时，四周突然出现声音。
“新来的……？”
“很多年没有这样等级的新人了……”
“他身边……影兽……？那是影王血脉？”
“命外……还没被收走……？”
声音来自漂浮在断层上的“人影”。
顾长生瞬间警觉。
那些不是残者。
他们的眼睛亮着浅红、浅蓝、浅金光。
系统提示：
【警告】：检测到三名“序列命外者”
【序列等级：S-17、S-19、S-20】
【他们曾被天外城选中……但未被完全同化】
【属于试炼场核心区的半自由体】
顾长生微微皱眉。
这三人明显比外界的命外残者更危险。
他们在看他。
准确地说——
在看灰因。
S-19号的女人开口：“影王……？那东西居然还活着？不是全部被天外城……掠过了吗？”
灰因影体立刻炸刺，缩在顾长生怀里发出低吼：
“……不要……看……”
顾长生轻轻按住它：“没事。”
S-17号的高个男子忽然笑了：
“这么强烈的占有性格……影王人格在觉醒吧？”
灰因影体听懂了。他炸毛：“滚。”
S-20号少年挑眉：“影王……护主反应很明显嘛。”
顾长生冷声：“你们想干什么？”
S-17号男子歪头：“不干什么，只是好奇。”
他指向顾长生胸口：
“你知道吗？进入核心区的命外者……基本没几个能出去。”
顾长生淡淡：“你们呢？”
S-19号女人瞳孔微缩：“我们？我们是‘不能死’的人。”
S-20号少年补充：“被天外城选中过一次，只是没完全吃下我们。算半成品。”
顾长生冷笑：“你们不怕天外？”
三人同时沉默了一息。
然后——同时露出相同的讥笑。
“怕？怕什么？”
“天外城想吃我们。”
“我们也在看什么时候反吃它。”
顾长生眼神一冷：“……”
灰因影体抬头：“……坏……”
S-17号男子忽然盯着顾长生：
“但你不一样。”
“你是‘危险因子’。”
“我们三个人加起来，也只是‘不完全产物’。”
“你——是让天外城忌惮的等级。”
顾长生不语。
他们继续说：
“你一进来，天外就给你打了标签。”
S-20号少年轻轻点出空中一串文字。
【不可控变量】
【禁止回收】
【禁止同化】
【危险评定：持续升格】
顾长生眯眼：“禁止？”
S-19号女人冷笑：
“这世界上能让天外城‘禁止回收’的东西……只有两类。”
“一类，是彻底没价值的。”
“另一类，是——”
“三类天外城都不敢碰的怪物。”
顾长生：“我是哪类？”
三人齐声：“第三类。”
顾长生沉默。
灰因贴住他，轻轻：
“……你不是怪物……”
顾长生摸了摸它：“我知道。”
灰因影尾再次绕紧他的手腕。
就在这时——
虚空中响起一种低沉的震鸣。
仿佛巨城的齿轮开始运转。
系统骤然弹出：
【警告！！】
【高序列使徒再次锁定宿主位置】
【正在尝试：标记封锁】
【若成功：宿主将被强制定位】
顾长生抬头：“又来了？”
灰因影体立刻跳起，影刺炸开成黑雾。
影王人格在强压。
S-19号女人的脸色第一次变得严肃：
“标记封锁……这是天外城对高危目标的监控手段……”
S-20号少年看着顾长生：“如果被标记，你死定了。”
顾长生：“你们呢？”
S-17号抱胸：“我们？我们都已经被标记过了，死不了，也逃不了。”
顾长生抬头。
天顶出现一条规则之线，正向着他落下。
像一条锁链。
像一个数字化的监控印记。
像要把他整个命线钉死在某个坐标。
灰因影体忽然抬头。
影眸闪起深灰的王者光。
影王人格……
终于在绝境中撕开一道缝隙。
影刺全部竖起，影尾展开成裂缝状的影翼。
灰因轻声，却带着王命般的轰鸣：
“——不准标记他。”
顾长生一怔：“灰因——”
灰因影体向天扑出。
影域扩张成一道黑色的旋涡。
S级命外者三人全变脸：
“那是……影王领域！？”
“它疯了！那是会反噬命线的！！！”
“影王一旦领域外放，是要和天外城硬碰的啊！！！”
灰因影翼拍出。
影域扩张至天顶。
下一瞬——
规则标记与影域相撞。
就像冰与火碰撞。
像规则与命线互相撕咬。
轰！！！！！！！
整个核心区震动。
地面碎裂。
虚空扭曲。
命线乱飞。
天外城的标记……被挡住。
三名序列者吓到同时后退。
S-17：“这……不可能……影王领域连天外标记都能挡……？”
S-19：“这影王……不是普通影兽……这是——半王形！！！”
S-20：“它的觉醒……是为了保护这个人……？为什么？影王不是最难驯服的吗……？”
影域越烧越烈。
灰因影体像被剥离成千万条影线，却硬撑着影域不让标记落下。
顾长生心口发痛，大吼：
“灰因！！停下！！你会死！！！”
影域震动。
灰因回头，影眸亮着极暗的灰光：
“……我……不会……”
“……因为我在保护你……”
顾长生一步冲上去，把影域暴烈的中心抱住。
影线瞬间割破他的手臂，鲜血落在灰因影体上。
灰因影体全身一震。
那震动像某种古老本能被唤醒。
影线倒卷，影域停止外泄。
影刺缓缓收回。
影翼碎为影雾，重新贴回顾长生身上。
灰因蜷在他怀里，影躯颤抖，像极度疲惫的幼兽。
它轻轻说：
“……不能……让他们……带走你……”
顾长生抱住它：“我说过，我不会被带走。”
灰因影尾缠住他的脖子和手腕：“……一起……”
“永远一起。”
顾长生轻声：“永远一起。”
高序列标记在天顶停下。
没有落下。
没有再尝试。
像被吓懵了。
S-17号男人看着这一幕，半天说不出话：
“……你知道吗……天外城……不是不敢收你。”
“天外城……是怕你。”
S-19号女人喃喃：
“一个影王护主……一个能提前重写序列使徒未来的命外者……这是……天外城最忌惮的组合。”
S-20号少年发出干笑：
“哈哈……这不是试炼场来了个混沌级怪物吗……”
顾长生抱着灰因，抬头看向远方天外城的无尽虚影。
他轻声：
“天外城。”
“你不敢标记我。”
“因为你知道——”
“我会咬回来。”
灰因影体像在呼应，轻轻：
“……咬死。”
顾长生笑了。
试炼场核心区……
正式成为他的狩猎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