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昨日率人搜查公主殿的消息,如阵风般吹遍了宫廷的每个角落。
陈怡安在自己宫中,慢条斯理地修剪着一盆兰花,听着内侍低声禀报:
“殿下,西祁质子被禁足仁义宫,重兵看守,还罚抄百卷《金刚经》。”
陈怡安手中的银剪稳稳落下,剪掉了一小段多余的枝叶。他语气温和:“知道了。下去吧。”
陈皇后得知此事后,非常生气,将墨倾倾叫到自己殿中问话。
墨倾倾心情低落地来到凤仪宫。陈皇后屏退左右,急忙上前问道:“倾倾,我听说西祁质子被你父皇罚抄经,可与你有关?”
陈皇后早听下人来报,此刻故意装糊涂。
“母后是哪里听来的?我跟他现在丝毫没有联系,定是有人从中作梗,以报私仇,您千万别被这些流言所惑。”
听她这么一说,陈皇后有些拿不定主意了。毕竟没有亲眼证实,又怕中了小人奸计,便不再追问,反而笑着对她说道:“既然是流言,那母后就放心了。我今天熬了点红枣莲子羹,让人盛一碗给你尝尝。”
墨倾倾装着一脸开心道:“谢谢母后,我最近正好想吃这个,没想到母后这儿今日就做了,看来是有口福了。”
陈皇后笑着吩咐身旁的宫女玲儿:“去端来,我要与七公主一起吃。”
玲儿应道:“是,皇后娘娘,奴婢这就让人去准备。”
不一会儿,红枣莲子羹便端了上来。
墨倾倾拿过一碗,尝了一口,果然味道极好。她笑道:“母后,这羹汤做得真好,回头也送皇嫂尝尝。我昨日听说她已有孕,可多吃些。”
一提起这事,陈皇后的笑容越发灿烂:“可不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前几日太后还跟我提及此事,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
墨倾倾道:“太子哥哥真是好福气,娶了这么能干又贤惠的太子妃,我都替他高兴。”
皇后道:“都是老天保佑。这些年,我没少求菩萨,如今都灵验了。等过些日子,我得去庙里还愿,到时你陪母后一起去。”
“那是自然。”墨倾倾一脸高兴地应道。
用完羹汤,墨倾倾又陪陈皇后闲谈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她前脚刚走,陈皇后又把陈怡安叫来。
他一进门,陈皇后便让宫人都退下,悄声问道:“怡安,西祁质子的事你知道吗?”
陈怡安笑道:“这都是没影的事,是有人故意拿他做文章,想给七公主抹黑。我自然不会上当。”
陈皇后听后,不觉叹了口气:“怡安,这七公主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姑姑虽有心想将她嫁给你,可她若确实行为有失,我也不会坑自家侄子。不如你回了你父皇,打消这门亲事,省得她去了南梁也不省心,再闹出什么事来,得不偿失。南梁品貌端正的好女子多的是,不必趟这浑水。她若真和那质子有染,不如就送她去西祁,也省得闹得宫里不宁。”
她本想借墨倾倾与南梁联姻,但觉着这孩子虽聪明,行事却过于逆反,因此才有了上面这番心思。
陈怡安听后说道:“姑姑说的确实有理。可她若嫁去西祁,万一将来北临与西祁走得更近,对南梁并无好处。何况七公主深得陛下喜爱,保不齐陛下会支持独孤云澈当上西祁国君。若将七公主嫁到南梁,就算她行为有失,我也可以将她禁于宫中。异国他乡,她也不敢放肆,岂不更好?”
“此事你既有主意,我便不多加阻拦,可我丑话说前头,若将来真闹出什么丢人之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陈皇后语重心长地说道。
“那是自然,此事我必不连累姑母操心,若日后有事,我自会向父皇母后澄清,都是我一人之过,绝不拖累您与北临。”
“你说的哪里话,我是怕你拖累吗?你的姻缘更重要,我只望你能有个体贴识大体之人陪伴,这样你日子也能过得舒服些。”
“谢谢您为怡安考虑,事事惹姑母操心,都是侄子的不是。”
“算你小子说句良心话,不枉我疼你。”
两人说完,相视而笑。
与陈皇后说完话,陈怡安便回到溢彩宫,在房内待了很久才出来。他让宫人备了些吃食,便往公主殿去了。
“公主,陈太子来了。”宫女通传道。
墨倾倾此刻心烦意乱,本想回绝,陈怡安却已端着一个小食盒走了进来,脸上仍是惯常的温柔关切。
“倾倾,你没事吧?”他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将食盒放在桌上,“我让人做了你爱吃的杏仁酪,给你压压惊。”
墨倾倾哪有心思吃东西,勉强笑了笑:“我无事。怡安哥哥,你说父皇昨日怎么会突然过来?是不是有人告密?”
“别多想,许是哪个多事的宫人看错了,禀报了上去。”他打开食盒,取出精致的瓷碗,用银勺轻轻搅动温热的杏仁酪,然后推到她面前。“你父皇也是关心你,怕有宵小惊扰。来,先吃点东西。”
墨倾倾看着他平静的面容,心里的慌乱稍平。她接过勺子,舀了一勺,却食不知味。
“可是云澈他被禁足了,还要抄那么多经书……”她放下勺子,声音微哽,“我以后想见他岂不是更难了?”
陈怡安劝慰道:“倾倾,眼下风头正紧,你们暂时不见,对彼此都是保护。陛下正在气头上,若再被抓住把柄,恐怕就不止禁足抄经这么简单了。”
他留意着她的神色,继续道:“我知道你心里念着他。但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等陛下消了气,我再想办法为你们周旋。”
墨倾倾抬起头,泪眼盈盈地望着他:“真的吗?怡安哥哥你会帮我们?”
陈怡安笑容温和:“当然。我何时骗过你?看你难过,我心里也不好受。”
他的动作温柔至极,眼神专注,仿佛满心满眼都是她。
墨倾倾被他安抚住,依赖地点了点头:“嗯,我听你的。”说完,便拿起勺子,将那杏仁酪舀了一大勺送到嘴里。
陈怡安见了,心中甚喜。
直到墨倾倾全都吃了,他才返回溢彩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