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房内,墨倾倾对着刚下锅的鱼露出狡黠笑容,不知又在盘算什么。
中殿里,独孤云澈悠然品茶,回味着白日里墨倾倾霸气护他的情景,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壶茶将尽,仍不见她归来。他正欲起身活动,琴雪含笑走来:“独孤皇子,饭菜已备好,公主请您移步膳堂,这边请。”
“有劳。”独孤云澈微微颔首。
步入膳堂,满桌佳肴映入眼帘,皆是墨倾倾的拿手菜。虽未入口,记忆中的美味已悄然勾起他的饥饿感。
见独孤云澈到了,墨倾倾笑盈盈迎上:“独孤皇子,菜齐了,快请上座!”她指了个位置,眼神示意。
这份友善让独孤云澈心中微动——这丫头终于不再视他为敌了。他目光扫过琳琅满目的菜肴,由衷赞道:“菜色精美,京中御厨怕也难及这般卖相。公主厨艺精湛,今日有口福了。”
面对夸赞,墨倾倾不甚在意,只心虚地催促:“不必客气,快坐下尝尝。”
“好。”独孤云澈依言落座。
待两人坐定,墨倾倾对琴雪吩咐:“下去吧,此处无需伺候。”
“是,公主。”琴雪躬身退下。
膳堂内只剩两人相对而坐。
墨倾倾起身斟满酒杯,又替对方斟了一杯茶,高举笑道:“今日多谢你不与家兄计较。这一桌菜肴,你可要细细品尝,莫辜负我一片心意。”
“能得公主亲烹,荣幸之至。愿日后你我互利互惠,和睦相处。”独孤云澈亦举杯。
“那是自然。”墨倾倾赔笑。
杯壁轻碰,两人一饮而尽。
饮罢,墨倾倾殷勤地为独孤云澈夹了一块红烧肉,热情招呼:“独孤皇子,尝尝这个。”
她这般殷勤,让独孤云澈心中泛起涟漪——她何曾对“独孤皇子”这个身份如此和颜悦色过?即便察觉她笑容里藏着一丝异样,他仍毫不犹豫地将肉送入口中。舌尖轻触的瞬间,一股狂暴的辛辣直冲头顶,昏沉的头脑骤然清醒!原来如此……难怪她答应得爽快,竟是存了捉弄之心!
独孤云澈强忍口中灼痛,指节微紧,不动声色地将那团“火焰”咽了下去。
见他面不改色,墨倾倾心中诧异:莫非弄错了?分明放足了辣椒粉……
“怎不吃?想什么呢?”独孤云澈故意清了清嗓子问道。
“没什么,”她随口应道,忍不住试探,“这肉……味道如何?”
“甚好!许久未尝如此香醇了!”独孤云澈佯装回味。
听他夸赞,墨倾倾疑窦丛生。她又夹了个鸡腿放入他碗中。独孤云澈毫不犹豫,张口便咬,一股齁咸瞬间弥漫,他依旧面不改色地咽下。
见他吃得“津津有味”,墨倾倾也疑惑的夹了块红烧肉塞入口中。肉刚沾唇,一股呛辣直冲咽喉!她猛地捂住嘴,扭头对着痰盂吐掉,又急急掏出帕子擦拭嘴角。
慌乱间端起手边的茶杯漱口,未料刚一入口又被呛到!“噗——”茶水喷溅而出,桌上一片狼藉。剧烈的咳嗽声替她遮掩了狼狈。
这下彻底囧了!饭菜被自己污染殆尽,哪还吃得?墨倾倾怕被笑话,捂着脸,一路咳着跑了出去。
听着门外远去的咳声,独孤云澈无奈摇头。小丫头出了这般大丑,怕是不会回来了。他瞥了眼满桌狼藉,微蹙眉头自语:“可惜了……”随即起身离去。
墨倾倾奔回寝殿,咳喘不止,好一阵才缓过气来。
琴雪适时端来一碗药:“公主,快服些紫苏药汤吧,您许久未犯这喘症了。”
“喘症?”墨倾倾微怔。
“是呀,公主忘了?”琴雪回道。
竟是这病!难怪方才咳得撕心裂肺。这身子竟是过敏体质?真真糟糕!
“药给我。”墨倾倾吩咐。
琴雪递上汤药:“公主快趁热喝了。”
墨倾倾接过,一饮而尽,随即问:“独孤皇子走了?”
“已回去了。”琴雪答道。
“也罢。”墨倾倾自语。
琴雪收好空碗:“公主若无吩咐,奴婢先告退。”
“去吧。”墨倾倾摆摆手。
室内重归寂静。药效渐起,咳喘平息。
墨倾倾躺在床上,回想膳堂之事,只觉丢脸至极。那独孤云澈竟如此能演!又被他骗了!可……怨得了他么?终是自己技不如人,搬石砸脚。
翌日清晨,墨倾倾刚用过膳,便见小云子来了。她心头一喜,快步上前笑问:“小云子!你再不来,我都要差人绑你来了!这些日子逍遥快活,怕是忘了此处的差事?”
“奴才不敢!”小云子恭敬地后退两步。
见他疏离,墨倾倾心头掠过一丝失落——热脸贴了冷面。她旋即警醒:方才险些失态!暗处不知多少眼睛盯着,他岂能不避嫌?
整整一日,两人几乎未曾交谈。临别时,趁无人留意,墨倾倾飞快将一纸字条塞入小云子手中,转身便跑。
小云子紧攥字条,寻了个僻静处展开,只见上面娟秀几字:
“晚上,膳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