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府狱,狱官大厅。
尚未放衙(下班)的法曹参军正在打瞌睡,典狱忽地冲入狱官厅中大喊:“参军,参军,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那位神荼大人来了?”
法曹参军猛然惊醒,直接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双手使劲揉了揉惺忪睡眼。
慌忙走出主案,看向那惊醒他的典狱。
“不是那位大人,是有人劫狱!”
典狱迎上法曹参军,扶住那有些踉跄的身形,连忙禀报道。
法曹参军闻言,困意瞬间散了个干净。
却不是恐慌,而是火冒三丈气醒了,甩开典狱,取了一旁墙上挂着的长刀,便骂骂咧咧的朝着门口走去:“他奶奶的,敢在洛阳城劫狱,老子倒是要看看他有几个脑袋!”
今日未曾放衙本就不爽,一直忐忐忑忑的,好不容易做个美梦,就这么被惊醒。
美梦也成了噩梦,如何能让人不气?
“参军,参军,等等卑职!”
典狱一惊,稳住身形,连忙追了上去。
出门片刻之后,便又返了回来,也是提了把刀之后,又冲了出去。
上官提刀砍人,他又怎么能两手空空?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提刀来到门厅,法曹参军怒发冲冠,典狱气喘吁吁。
一抬眼便见一众狱卒人人持刀,一个个紧张兮兮,大气不敢喘的盯着那铁皮包裹的厚重大门。
“嘭!”
只听得一声巨响,足有一尺见方的门闩猛然崩断,两扇铁皮包裹的厚重大门瞬间顿开,悍然撞在两侧墙壁上,整个门厅都不由颤了一颤。
靠近大门的狱卒直接被扫在墙壁上,有的当场被大门压成了肉泥,有的被掀飞砸在墙上吐血不止。
再后边一些的,也有不少都被大门骤然顿开始吹起的狂风掀倒在地,更是还有些直接被吓得跌坐在地的。
总之,还站着的人已然不多。
门口尘埃飞扬,一道人影缓缓走了进来。
“铛~”
门厅内响起一声脆响,不少人闻声看去。
却是那怒发冲冠提刀而来的法曹参军一屁股跌坐在地,手中出鞘长刀脱手掉落在地。
“草,这特么什么怪物!”
眼见尘埃中那道身影越来越清晰,法曹参军慌不择地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就跑。
结果却是与吓呆了的典狱撞在一起,滚在了地上。
待他再次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却是有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只听得身后一个声音悠悠响起:“听说玄冥教三天前送了一名女囚过来,就关押在这里,有这回事吗?”
“咕噜~”
法曹参军吞了一口唾沫,身躯止不住发颤的回道:“有、有这回事!”
“带我去找她,好吗?”
肩膀上那只压迫十足的手放开来,那个声音温和而礼貌的问着。
“没、没问题,大人您请!”
法曹参军额角与脊背直冒冷汗,连忙鞠躬九十度,朝着牢狱里边做了个请的姿势。
眼角余光却是看向了门口方向,只见所有狱卒都已经倒在了地上,喘气的不知道还有没有,但挣扎的是一个都没有了,这心里又是一咯噔。
这个人在他转身逃跑那会儿,杀了数十人!
目光颤颤巍巍的收回,却见那典狱缩在地上没了动静,不知是在装昏还是真昏了过去。
见那人没有管,直接抬脚跨了过去。
法曹参军见状,顿觉懊恼自己为什么要爬起来。
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引着那人进入狱中。
先是过了狱官厅,而后是一排审讯室,再之后刚才进入一条长长的廊道,两侧是一间间牢房。
牢房中不少犯人见法曹参军卑躬屈膝到了极点的领着人经过,纷纷靠向围栏,一边大喊冤枉,一边伸出手朝着廊道中两人抓来。
“咔嚓~”
接连数声脆响,却是有六名犯人伸出来的手臂被硬生生折断。
随着那一声盖过一声的哀嚎与惨叫声响起,一众靠向围栏的犯人当即惊恐的退了回去。
瞬间热闹起来的牢房,又瞬间冷清了下去,只有那一声声撕心裂肺哀嚎与惨叫仍在继续。
没过多久,便来到了最末端的那间牢房。
被动静所吸引,也是靠在围栏边上的陆林轩一眼便看到了法曹参军后边领着的人,惊喜出声:“韩大哥,你来救我啦!”
“嗯,我来救你了!”
韩澈笑着点了点头,抓着那法曹参军的脑袋撞在围栏上。
只听得“嘭”的一声闷响,那法曹参军身子瞬间软倒在地,昏了过去。
随即,韩澈来到这间牢房门口,抓住那牢房门一扯,便直接将其扯开来。
不待韩澈进去,陆林轩便从里边冲了出来,直接一跃而起勾住他的脖子,如同八爪鱼一般挂在了他的身上。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救我的,呜呜呜~”
陆林轩死死抱着韩澈,哇哇大哭起来。
虽然不论是在玄冥教总舵大牢与姬如雪关在一起,还是单独关押到了这个地方来,她都表现的很镇定,但实际上心里害怕得要死。
积压已久的情绪如同黄河决堤一般汹涌而出,韩澈的肩膀瞬间被泪水打湿。
到底只是个小女孩!
韩澈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出声,只是搂着她,有节奏的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哭了许久,陆林轩方才噙着泪,缓缓收声。
瞧着韩澈那湿哒哒一片的肩膀,顿时羞得俏脸一红,一边拉着袖子擦拭,一边不好意思的小声道:“我、我不是爱哭,只是一时没忍住!”
“好好好,只是没忍住!”
韩澈笑着应着,陆林轩没有下来的意思,他也没有放陆林轩下来的意思,抱着陆林轩就往外走。
见韩澈的肩膀是擦不干了,陆林轩转而擦拭眼角,忽地鼻翼一动,一股血腥味涌入鼻腔,顿时眉头微微皱起。
双手抵着韩澈肩膀,看向韩澈脸庞:“韩大哥,你杀人了?”
“嗯!”
韩澈点了点头,解释道:“这河南府狱防备有些森严,我一路打进来的!”
“都怪我不好,非要折磨那白无常,才闹出了这么多事来!”
陆林轩接受了韩澈的说法,当即便自责起来。
韩澈单手托着陆林轩翘臀,伸手擦了擦陆林轩眼角安慰道:“这怎么能怪你呢?谁知道那朱友珪堂堂玄冥教主会亲自出手啊!”
“应该说还好是你们落单了,不然就是被那朱友珪一锅端了。”
“韩大哥你尽会安慰我!”
陆林轩明知韩澈只是拐着花样安慰,心里还是好受了许多,顿时展颜一笑。
只是当两人来到河南府狱门厅之时,陆林轩的秀眉却是再一次皱起。
她闻到两种很不相同的血腥气,一股是颇为血腥的门厅中的,一股则是韩澈身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