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韩澈与陆林轩吃了些早食,便叫上张子凡上路前往利州。
给李存孝安排了一辆马车,在还没踏上利阆道之前的阆州官道还是挺宽阔平整的,等到了利阆道那就得通文馆的人自己想办法了。
他又不是通文馆的保姆,准确来说张子凡才是他的俘虏。
······
太原,通文馆,圣龙潭。
“什么人?”
通往圣龙潭的林间小路上,却有一身着姹紫红底锦衣,高冠束发之人负手缓行其上,守卫在林间的通文馆门徒当即厉声大喝示警。
下一刻,便有数十道白脸门徒的身影飞掠而出,落在了那林间小道上,将那来人团团围住。
“拿下!”
前方白脸门徒一声断喝,其余白脸门徒闻声正欲动手,却是忽地发现他们包围之人已然消失不见。
一干人等顿觉悚然一惊,白脸面具下的一双双眼睛扫视四周慌忙寻找,却见那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方才出声的白脸门徒身旁。
随着他缓缓从两名白脸门徒身旁穿行而过,其余白脸门徒有些疑惑,人都到了面前,这两人为何不阻拦?
下一刻,他们便知道了答案,只见那两名白脸门徒身形一软便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白脸门徒们心中惊愕不已,却是没有退却之意,此乃通文馆总部,若是让人一路闯入圣龙潭打搅了圣主,所有人皆是死罪!
数十人身形几乎同步,迅速动了起来,手中晋星刺隐约亮起寒芒。
“嗡~”
数十只晋星刺被瞬间激发,从后方各个方位朝着那人破空而去。
然而,只见那人身形一闪,转瞬出现在前方一丈之外,数十道晋星刺尽数落空。
数十名白脸门徒还欲再次出手,那圣龙潭内却是传来李嗣源的声音:“住手!”
“都退下吧!”
李嗣源负手立在圣龙潭入口,远远的挥了挥手。
“是!”
止住身形的一众白脸门徒齐声领命,而后抬起那两名倒下的同伴退下。
“本王听闻通文馆内派系繁多,如今看来圣主在这通文馆内还是一言九鼎的。”
女帝缓缓走进圣龙潭,与李嗣源相对而立,出言调侃。
李嗣源神色不变,只是双眼微眯,朝着一侧做了个请的姿势:“想来是一些有心人将玄冥教的状况套在了我通文馆头上,我们通文馆内部向来是铁板一块的!”
“原来如此,确是本王错信谣言了,不过想来也是,嗣源兄一手创立通文馆,又代掌太原一应事务,可谓是大权在握,怎会有什么派系可言?”
女帝点了点头,随着李嗣源走过了圣龙潭,走上一处长廊。
李嗣源眉头微微皱起,扭头看向女帝:“对我通文馆乃至晋国了解至此,便是岐王孤身前来的底气?”
“正是清楚嗣源兄之困境,本王这才不惜舍身前来!”
见李嗣源有点小破防,女帝嘴角笑意微扬。
当即一改阴阳怪气的态度,抛砖引玉准备切入正题。
“哦?困境?在下尚且不知自己有何困境,倒是要请岐王指点一二了。”
李嗣源那狭长双眼几乎要眯成一条缝,眼角余光落在女帝身上,却是有些看不透。
他见过岐王,女帝却还是第一次见。
两人先后步入一座凉亭,女帝却是率先坐了下来,反客为主的做了请的手势,请李嗣源坐下。
也不待李嗣源入座,便笑道:“嗣源兄虽执掌通文馆,代掌太原事务,看似位高权重,然晋国军事却为世子所掌,且有便宜行事之权,嗣源兄处在这高高捧起的空中楼阁之中,这若还不是困境,莫非还要沾沾自喜不成?”
“咔嚓~”
李嗣源神色不变,身后左手猛然攥紧,指节摩擦间传来轻微响声。
也是知晓自己暴露情绪了,连忙在女帝对面坐下:“辅佐世子本就是我的职责,何谈困境?”
“哦?”
女帝右手小臂撑在石桌上,身子微微前倾:“倘若接下来天下之势风起云涌,不知闭关多年的晋王会不会出关呢?倘若晋王出关,嗣源兄手中的通文馆与太原事务会剩下哪一样?”
“看来岐王此次前来,是要做那挑拨离间的恶客了!”
李嗣源那眼睛缝里闪过一抹寒芒,面对女帝的蹬鼻子上脸,语气上也是明显有些不客气起来。
“若是来助嗣源兄一臂之力也是恶客,那怕是这通文馆没来过什么正经客人吧!”
女帝的态度一如既往,没有丝毫的收敛,好似没有察觉到李嗣源那眼底寒芒与语气的变化一般。
李嗣源面色一沉,却是听出了女帝话外之音。抬手挥退守在凉亭的两名白脸门徒:“那我倒是要好好听听,岐王如何助我一臂之力了!”
“嗣源兄可知李星云?”
见李嗣源有了妥协,女帝也不再打机锋,直接切入正题。
李嗣源眉头稍稍舒展,点了点头:“李唐后裔现身江湖,实难忽视!”
“可玄冥教似乎没什么动静。”
女帝眉头微皱,似乎是有些苦恼与不解。
“不过是想坐山观虎斗,等你我斗个两败俱伤好坐收渔利,幻音坊与通文馆虽有争斗,但岐国与晋国之间也有默契,若无此等契机,梁国也实难啃下咱们这两块守望相助的硬骨头!”
李嗣源那狭长双眼稍微睁开了些,面色恢复以往淡定从容,天下大势他还是颇为了解的。
“那我们何不将计就计?”
女帝嘴角笑容绽放:“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共尊李星云,以李唐后裔之名号,共举义兵,讨伐逆贼朱温!”
“如此甚好!”
李嗣源点了点头,而后又面露迟疑,话音一转:“只是这李唐后裔到底该花落谁家?”
“哎~,这岂是你我该考虑的事情?”
女帝微微后仰,摆正身子,抬手朝着左侧抱拳道:“我等既是共尊李星云,自是得看他的意愿!”
“岐王有些偏题了,这可不是要助在下一臂之力啊!”
李嗣源闻言,双眼不由再度眯起。
促成讨伐朱温之事,他自是有功,可若未能迎得天子,他亦是有过。
功过之下,孰高孰低,尚且不好定论。
“若只有你我两家,本王倒是愿意退上一步,可朱温蛮横已久,其他藩镇若也想参与其中,嗣源兄可就被推上风口浪尖了!”
女帝耸了耸肩,一副自己无所谓的模样。
李嗣源闻言,眼底神色不由闪动,女帝虽说有些危言耸听,却也不无道理。
即便要争,表面文章还是要做好的。
至于李星云究竟花落谁家,说到底还是各凭本事。
这女帝倒是当真打得一手好算盘,但这个女人真就如此自信?
李嗣源不知女帝底气何在,不过还是朝着女帝拱了拱手:“那便依岐王所言,共谋大事!”
“那便如此说定了!”
女帝拱手回礼,笑容莞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