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宵睁开眼的时候,天还没亮。洞府里的空气带着湿冷的潮气,他躺在一块平整的石板上,身上盖着一件外袍。胸口那股闷痛还在,但比之前缓和了不少。
他动了动手臂,指尖碰到腰间的储物袋。玉匣还在,封印扣完好无损。他松了口气,慢慢坐起身,脊背贴着岩壁一点点往上蹭。
“别乱动。”
赵梦涵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坐在洞口附近,手里捏着一枚冰晶,正一缕一缕往结界里注入寒气。她的发带垂在肩头,脸色有些发白,显然是维持结界耗了不少力气。
林宵咧嘴笑了笑:“我还死不了。”
他说完看向另一边。白璎珞躺在一张泛着幽光的石床上,左耳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皮肤表面浮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月婵站在她身旁,手里握着短剑,剑尖朝下插在地上,整个人靠着岩壁闭目调息。
“你们都挺住就行。”林宵低声说。
赵梦涵没回头,只道:“你肋骨裂了两根,内腑震荡严重,刚才那一战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林宵没反驳,只是把手按在丹田位置。灵力运转滞涩,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经脉。他试着引动分神境的力量,识海中三具分身晃了晃,其中两个立刻变得模糊,几乎要散开。
他皱眉,收回意念。
“太急了。”赵梦涵开口,“你现在连真气都运不稳,还想操控分身?等伤好了再说。”
林宵哼了一声:“我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他重新闭眼,不再强行凝聚分身,而是顺着《赤阳锻体诀》的路线,让灵力从四肢百骸缓缓回流。每一段经脉都像是被砂纸磨过,火辣辣地疼。但他没停下,一点一点把散乱的灵力聚拢。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想起在冥窟断桥前的那一掌。白璎珞出手时,并没有调动全部力量,而是先凝意,再发力。那一瞬间,她的气息完全变了。
林宵睁开眼,眼神一闪。
他再次沉入识海,这次不再追求分身数量,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主分身上。另外两具虚影被他主动削弱,化作细丝般的感知探入经脉深处,如同触角般静静蛰伏。
刹那间,他对体内灵力的掌控清晰了许多。
“成了。”他轻声说。
这时,白璎珞那边有了动静。她坐了起来,动作还有些僵硬。月婵睁眼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把水囊递过去。
白璎珞接过喝了一口,低声道:“我感觉……好多了。”
赵梦涵走过去,手指搭在她腕上探了探脉象,点头:“妖力稳定了,不会再反噬经脉。但你还不能随意动用那股力量,得慢慢适应。”
白璎珞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指尖。琥珀色的光晕一闪而逝。
“我不是怕它。”她说,“我只是不想控制不住自己,伤到你们。”
林宵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你要是伤了我,我肯定骂你一顿再跑路,还能让你打第二下?”
白璎珞抬头看他,嘴角动了动。
赵梦涵轻咳一声:“你们俩能不能正经点?”
月婵也站起身,走到林宵面前:“玉匣的事,得说清楚。它吸收了她的血,说明两者有联系。但我们还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怎么用。”
林宵点头,从怀里取出玉匣放在地上。匣子打开后,暗金色圆盘静静悬浮,表面符文微弱闪烁。他指着中央那个凹槽:“形状和她耳垂的红痣一样。长老说过,她是皇女遗孤,血脉是封印的关键。”
“那就意味着。”月婵接话,“如果要重启封印,她必须参与。”
气氛一下子沉了下来。
白璎珞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声音很轻:“如果需要我付出代价才能完成封印……我会考虑。”
“没人说要你付出什么。”林宵打断她,“我们现在只知道一半线索。封印启动需要‘血脉+信物+咒言’三位一体。我们缺的是知识,不是牺牲。”
赵梦涵看向他:“你知道咒言在哪?”
“不知道。”林宵摇头,“但我记得壁画上的图案。那些符号排列有规律,像是某种记录方式。只要找到能解读的人,就能弄明白下一步该做什么。”
月婵思索片刻:“我记得有一处宗门藏书阁,里面收过古妖文残卷。如果能找到原稿对照,或许能破译。”
“那就去。”林宵直接说,“活着回去,把情报交出去。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赵梦涵看着他:“你能保证自己撑到那时候?”
林宵笑了:“你看我哪次没回来?”
洞外风声渐小,黎明将至。四人围坐在玉匣旁,各自沉默。伤势还未痊愈,但心气已经提了起来。
林宵伸手碰了碰圆盘边缘。指尖传来一阵温热,像是回应他的触碰。同一时间,白璎珞耳垂的红痣微微发亮,一丝金光顺着血液流向指尖。
她忽然抬头:“它在动。”
林宵皱眉:“什么在动?”
“里面的能量。”她盯着圆盘,“刚才那一瞬,它好像……活了。”
话音未落,玉匣猛地一震。
圆盘上的符文骤然亮起,一道光束冲天而起,穿透洞顶岩层射向夜空。远处山林震动,几只飞鸟惊起,四散逃离。
赵梦涵立刻抬手布下结界,寒气迅速蔓延。月婵拔剑在手,挡在三人前方。林宵一把抓起玉匣,却发现封印扣正在融化,圆盘表面浮现出一行血字:
“承重者,入局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