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宵分身推开洞口的枯藤，夜风扑面。他刚迈出一步，第二具分身猛地抬手拦住他。
远处天边有灵力震荡的痕迹，一缕接一缕，像是被撕开的布条。
第三具闭眼探查，眉头立刻皱紧。断天关方向烽火冲天，敌军人数比以往多出三倍不止，攻势整齐，不像寻常妖族作战风格。另一边，玄微宗护山大阵正被强攻，七处阵眼已有三处崩裂，残余长老在阵内来回奔走，勉强支撑。
第一具分身低声道：“不是巧合。”
他们刚完成神识同步，突破灵力瓶颈，本可立即行动。可消息来得太快，快得像是对方一直在等这一刻。
第二具看向天空。月亮还没完全升起，但天幕已泛红，像被水泡过的旧纸，透着一股闷腥气。他体内赤心印记突然发烫，不是疼痛，是预警。
《大寂灭经》里提过这种天象——血月劫兆。上古妖祖苏醒前，天地灵气会先乱七日。现在才第一天。
第三具睁眼：“周玄的恶念动了。”
不是试探，不是骚扰，是总攻。
第一具分身立刻传音联络赵梦涵。神识刚探出，就被一阵剧烈波动震回。那边正在交战，灵力紊乱，无法建立稳定联系。
第二具尝试回归本体位置，刚凝聚灵力，面前空间忽然扭曲，一道无形屏障挡下他的去路。禁制已经布好，封锁了所有传送路径。
第三具冷笑：“他早算准我们会突破。等的就是我们出关这一刻。”
话音未落，空中裂开一道缝隙。
黑焰涌出，凝聚成影。周玄恶念悬浮半空，衣袍猎猎，双眼全黑，嘴角咧开。他低头看着三人，声音不高，却压过风声。
“你们练你们的，我打我的。”
“血月一起，谁也别想抽身。”
他抬手一挥。
断天关方向轰然炸响，三座烽火台瞬间粉碎。守军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冲击掀飞数十丈。城墙出现巨大裂痕，敌军如潮水般涌向缺口。
与此同时，玄微宗深处一声巨响，镇派古钟碎成两截。钟声戛然而止，护山大阵光晕猛颤，又塌了一角。
第一具分身瞳孔收缩。宗门内传来哭喊，年轻弟子四处奔逃，几名长老拼死补阵，脸上全是血。
他咬牙：“必须选一个地方先救。”
第二具摇头：“宗门有阵法底子，还能撑一时。断天关若破，妖军直入平原，百姓一个都活不了。”
第三具盯着远方：“那就只能分兵。一人去宗门，两人去断天关，剩下一个留下统筹。”
空气沉下来。
谁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去的人可能孤身迎战，留的人只能远程指挥，一旦战局失控，谁都救不了谁。
第一具分身开口：“我去宗门。”
第二、第三具同时点头。
他们没时间争论，也没资格犹豫。灵力刚稳，立刻动身。第一具分身转身就走，脚步踏地时灵力已灌入双腿，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第三具分身对视一眼，同时腾空而起，朝断天关方向疾驰。
风在耳边呼啸。
五十里距离，全力飞行也要半刻钟。他们不敢慢，也不敢绕。敌军攻势太猛，再晚一步，城墙就没了。
途中，第二具分身突然察觉不对。下方山林里有灵力波动，不是妖族，也不是人族，像是某种阵法在运转。他低头扫了一眼，立刻拉住第三具。
“下面有人设伏。”
第三具皱眉：“没空管。”
“但他们在引妖军绕路。”第二具道，“不是往断天关，是往宗门方向。”
两人停下。
第三具重新探查，发现不止一处。东南、西北两片山林都有类似波动，规模不大，但布置精准，明显是人为引导妖军路线。
“有人在帮我们？”
“还是……在调虎离山？”
他们没时间细查。断天关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城墙上冰寒真气形成的护盾正在龟裂，赵梦涵的身影在火光中忽明忽暗。她单膝跪地，一手撑地，另一手维持结印，指尖冰晶不断剥落。
护盾撑不了多久。
第二具分身低喝：“先救人！”
两人加速冲向战场。
就在他们接近时，空中那道裂缝再次张开。周玄恶念盘踞其中，黑焰缠身，目光落在城墙上。
他轻笑一声：“赵梦涵，你守得住墙，守不住命。”
话音落下，他抬手一点。
一道黑光射出，直击护盾中心。
轰！
冰盾炸裂，碎片四溅。赵梦涵被震飞出去，撞上后方石柱，喉头一甜，一口血喷在银发上。她立刻翻身站起，双手再结印，新的冰层迅速生成，但比之前薄了一半。
城外敌军欢呼，先锋已踏过护城河，长刀高举，杀声震天。
月婵公主在后方调度台下令：“弓箭手压阵！火油准备！”
她脸色发白，知道这波顶过去，下一波只会更猛。她抬头看向天空，血雾越来越浓，连星星都看不见了。
她低声问身边副将：“林宵的人呢？”
副将摇头：“还没到。”
她握紧手中令旗，指节发青。
这时，两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城墙之上。
第二、第三具分身抵达。
他们没说话，直接站到赵梦涵两侧。一人抬手凝聚灵力，地面震动，一道岩墙拔地而起，挡住敌军冲锋路线。另一人挥手布下符阵，空中浮现三十六道灵纹，开始蓄能。
赵梦涵喘着气抬头：“你们终于来了。”
第二具分身点头：“我们到了。”
第三具盯着空中裂缝：“但他还在等着。”
周玄恶念俯视下方，笑意不减。他缓缓抬起双手，掌心相对，一团黑焰在其中凝聚。
“这才刚开始。”
“你们护得住这一时，护不住接下来七天。”
“血月之下，人人皆祭品。”
他双手猛然拉开。
黑焰化作巨网，笼罩整座断天关。
城墙上的灵力符阵发出刺耳鸣响，三十六道灵纹接连炸裂。岩墙崩塌，冰盾再碎。守军阵型大乱，有人开始后退。
赵梦涵咬破嘴唇，强行催动最后灵力，指尖凝出一根冰矛。她抬手掷出，冰矛破空而上，直击黑焰巨网。
砰！
冰矛炸裂，黑焰晃了晃，继续压下。
她的身体晃了一下，几乎站不稳。
第二具分身扶住她肩膀：“别硬撑。”
第三具盯着空中：“他在消耗我们。”
赵梦涵抬头，看着那团黑焰，又看向远处仍在燃烧的烽火台。她忽然开口：“如果……只有一个人能走脱，你们选谁？”
两人一愣。
她没等回答，低声说：“我知道答案。”
她甩开第二具分身的手，猛然跃起，冲向空中。
冰寒真气全开，身后拖出一道霜痕。她在半空结印，三百六十五颗寒星晶全部激活，环绕周身，形成巨大冰轮。
她要把最后力量，全都砸进那张黑焰网上。
第二具分身大喊：“赵梦涵！回来！”
她没有回头。
第三具分身立刻追出，却被一股黑焰扫中，倒飞出去，撞上城墙。
赵梦涵冲入黑焰，冰轮与之相撞。
轰——
整座断天关剧烈摇晃，城墙崩裂数十丈，碎石如雨落下。
火光映照下，她的身影在黑焰中一闪，随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