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宵的手掌还贴在地面,指尖微微颤动,仿佛在感知某种节奏。他单膝跪地,呼吸粗重,嘴角的血迹顺着下巴滴落,在碎石上砸出一个个暗红小点。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
国师正全力催动法杖,脸色却变了。噬魂晶的嗡鸣声越来越尖,像是金属被强行扭曲到极限。他猛地抬手,想要切断与晶体的连接,可那股反噬之力已经顺着法杖逆流而上,直冲经脉。
林宵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右掌猛然拍向胸口,赤心印记骤然爆亮,如同沉寂的火山轰然喷发。被噬魂晶吸收的灵力,连同藏在心脉深处的最后一丝佛劫之力,被他强行引爆,化作一道赤金色的冲击波,顺着地面疾冲而出。
轰!
冲击波撞上法杖的瞬间,黑气光柱彻底失控,像被抽了骨架的巨蛇猛地反卷,狠狠抽回国师自己身上。他整个人一僵,瞳孔骤缩,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响。
“你——!”
话没说完,身体已经开始崩解。
林宵咧了嘴,不是笑,是狠。他左手一扬,那条残破的红绸带脱手飞出,不偏不倚,正好缠上法杖中段。布料接触符文的刹那,一层薄霜迅速蔓延,将流转的符文冻结了不到半息。
就是这半息。
赤金冲击波轰然炸入法杖核心。
“不——!”国师终于反应过来,神识猛地震动,试图离体逃遁。可那层寒霜虽薄,却像钉子一样卡住了法杖的能量流转,让他神识滞了一瞬。
只一瞬,就足够了。
噬魂晶从内部炸开,裂纹瞬间爬满整个晶体,红光疯狂闪烁,随即“砰”地一声,化作无数碎片四散飞溅。黑气如潮水倒灌,将国师整个人裹住。
他的惨叫撕心裂肺,可声音越来越弱。肉身在狂暴的灵力乱流中寸寸碎裂,皮肤裂开,血肉翻卷,骨骼一根根断裂、粉碎。他想逃,可双脚已被黑气死死缠住,像被无形的锁链拖向深渊。
林宵没动,只是冷冷看着。
他看见国师的左臂先炸成血雾,接着是右腿,然后是半边头颅。那张总是带着悲悯神情的脸,此刻扭曲得不成人形。最后,一声闷响,整个人彻底炸开,化作漫天血沫,随风飘散。
法杖掉在地上,杖身焦黑,符文熄灭,顶端空空如也。
林宵喘了口气,胸口像被铁锤砸过。他想站直,可双腿一软,踉跄两步,后背重重撞在断墙上。他滑坐在地,手指抠进砖缝,才勉强稳住身体。
低头看掌心,赤心印记几乎看不见了,只剩一道极淡的赤金纹路,像是被烧过的烙印。他试着运转《太虚归元诀》,可经脉里空荡荡的,连一丝灵力都聚不起来。
他咧了咧嘴,声音沙哑:“疯的是你……不是我。”
风卷着灰烬从废墟上掠过,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他靠在断墙边,手指微微发抖,呼吸越来越沉。他知道不能睡,可眼皮像压了石头,一点一点往下坠。
忽然,他右手抽搐了一下,指尖勾住了那条掉在地上的红绸带。布料沾了血,湿漉漉的,可他还是一点点把它攥进了手心。
风停了。
废墟里静得能听见他断断续续的呼吸声。
他靠着墙,头歪向一边,嘴角还挂着血,可手里的红绸带一直没松。
远处,禁军的脚步声渐渐靠近,火把的光在残垣间晃动。
林宵的睫毛颤了颤,没睁眼。
他听见有人喊:“快!北门这边还有人活着!”
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喉咙动了动,想说什么,可声音卡在胸口,只发出一声轻咳。
手里的红绸带被风吹起一角,轻轻拂过他沾满血灰的脸。
他忽然想起赵梦涵把这条带子塞给他那天,说的是什么。
“拿着,别死得太难看。”
他想笑,可没力气。
呼吸越来越浅。
火把的光终于照到他脸上。
一个禁军士兵蹲下身,伸手探他鼻息,刚要开口,林宵的手指突然动了。
不是抓,不是推,只是轻轻勾了一下对方的护腕。
士兵一愣。
林宵的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别……碰那条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