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宵站在屋顶，目光落在皇城方向。刚才那一闪而过的黑光还在他脑海里回荡，像一根细针扎在神经上。他没有追出去，也没有立刻动手，反而转身走向静室。
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面的风声。
他盘膝坐下，双掌交叠置于丹田前，呼吸渐渐放缓。不是普通的吐纳，而是《太虚归元诀》第九重的“归息法”——一呼一吸之间，仿佛能听见体内灵力流动的声响。每一次吸气，都像把散在四肢百骸的灵力往中心拉扯；每一次呼气，又像是在压缩、提纯。
丹田内，灵力漩涡缓缓成型。
可刚转到第三圈，便开始不稳。第七次冲击时，那股躁动几乎要冲破经脉，他额头渗出一层细汗，指尖微微发麻。这不是第一次卡在八阶巅峰，但每一次失败，都让他更清楚——差的不是灵力，是“一”。
散而不聚，再多也是虚浮。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朝堂上国师袖口掠过的那道黑光。不是愤怒，不是冲动，而是一种冰冷的警觉。那种感觉，像猎人察觉到陷阱的丝线被人轻轻拨动。
就是这股意念，让他猛地睁开眼，眉心赤心印记骤然亮起。
佛劫之力自印记中涌出，不是用来镇压，而是作为“引子”，将暴走的灵力尽数吸入印记核心。刹那间，体内仿佛开了个无底洞，所有狂乱的能量被强行抽走，经脉一空。
紧接着，那股力量又被缓缓释放，如同江河归海，层层压缩，层层凝练。
第九次冲击。
灵力漩涡在丹田中央剧烈震荡，最终轰然一缩——一颗拇指大小的金丹悬浮而起，通体赤金，表面流转着细微的符纹。它缓慢旋转，每转一圈，体内灵力便更凝实一分。
凝元九阶，成！
林宵缓缓起身，体内再无半点滞涩。那颗金丹稳稳悬于丹田，灵力不再如潮水般奔涌，而是像一条被驯服的龙，随念而动，收放自如。
他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掌心向上。
一缕灵力自丹田升起，穿过经脉，汇入掌心。没有光芒四射，没有气浪翻腾，那团灵力只是安静地悬浮着，像一块凝固的金属。
他轻轻一握，灵力瞬间压缩成拳大一团，再一松，又恢复原状。
“灵力归一……这才叫掌控。”他低声说道。
下一刻，他转身，一拳轰向石壁。
拳未至，灵力已透体而入。没有轰鸣，没有震动，石壁表面甚至连裂纹都没出现。可当他的拳收回时，墙上已多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贯穿数丈厚岩层，直通外殿。
更诡异的是，拳风所过之处，空气像是被冻结了一般，一道淡金色的灵力残痕悬在空中，久久不散，仿佛那一拳的力量被某种规则锁住，没有丝毫外泄。
林宵伸手轻抚拳面，感受着体内金丹的平稳运转。这一拳，若对上周玄，三息内破其魔体绝非虚言。现在的他，已经站在凝元境的尽头，只差一步，就能踏入通脉。
就在这时——
铛！铛！铛！
三声钟鸣自皇城方向传来，急促、沉重，穿透夜空。
这是外敌入侵的最高警讯。
林宵眼神一凝，体内金丹瞬间加速旋转，灵力如臂使指，迅速归位。他没有半分迟疑，身形一闪，脚尖在地面轻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破窗而出。
夜风扑面，他立于屋顶高处，玄衣猎猎。
皇城上方黑云压顶，禁军号角声此起彼伏，城墙火把连成一片，隐约可见人影奔走。一道道传令兵穿梭于宫道之间，显然已进入全面戒备。
他眯起眼，目光扫过宫墙深处。那股危机感不仅没消，反而越来越清晰，就像有人在暗处盯着他，等着他出手。
“来得正好。”他低语，握紧拳头，体内金丹缓缓旋转，灵力如潮水般在经脉中游走，随时准备爆发。
他正要动身，忽然察觉一丝异样。
左手袖口内侧，那块从密室取回的噬魂玉，正微微发烫。
不是幻觉。它在共鸣。
林宵眉头一皱，将玉取出。漆黑的玉身依旧，但表面那层暗红纹路竟在缓慢蠕动，像是活物在皮肤下游走。他尝试用灵力探入，却发现玉内空无一物，仿佛所有能量都被抽空，只剩下一个空壳。
可它为何发烫？
他猛地想起什么——朝堂上，国师袖口闪过的黑光，与这玉上的符纹，如出一辙。
难道这玉……不是源头？
念头刚起，皇城钟声再度响起，比之前更急。
一道传令兵飞奔而至，跃上宫墙，高声喊道：“妖族前锋已破北门！禁军死守宫道，令护国修士即刻驰援！”
林宵收起噬魂玉，目光如刀。
他不再犹豫，脚尖一点，身形掠出十丈，直奔皇城。
途中，他顺手抓过一名传令兵腰间的令旗，玄色旗面上绣着金线虎纹——这是最高调兵符，只有护国修士可持。
令旗在手，他速度再提三分。
宫道两侧，禁军已列阵迎敌，长戟如林，弓弩上弦。远处传来厮杀声，夹杂着野兽般的咆哮。火光映照下，一道道黑影正从北门缺口涌入，身形扭曲，四肢着地，速度快得惊人。
那是妖族的先锋——夜魇狼骑。
林宵落地时，正撞上一队溃退的禁军。为首校尉满脸血污，见到他如见救星：“林大人！北门守将战死，阵线快撑不住了！”
林宵点头，一步踏出，挡在溃军前方。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右手，掌心朝前。
金丹运转，灵力自丹田涌出，却不再外放成形，而是凝于体表，形成一层近乎透明的力场。空气在他周围微微扭曲，仿佛有无形屏障升起。
下一瞬，他猛然向前踏出一步。
地面裂开一道细缝，直延伸至百步之外。
迎面冲来的三头夜魇狼骑瞬间被某种巨力碾压，四肢折断，头颅爆裂，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作三具尸体倒飞出去。
林宵站在原地，掌心微颤，力场未散。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低语：“原来……这才是‘归一’的真正意义。”
话音未落，北门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尖锐啸叫。
一头体型远超同类的巨狼跃上宫墙，通体漆黑，双眼赤红，背上竟生着一对残破肉翼。它张口一吐，一道黑气直扑林宵面门。
林宵抬手，灵力场迎上黑气。
两者相撞，没有爆炸，没有冲击，黑气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墙，瞬间溃散。
巨狼瞳孔一缩，似乎意识到眼前之人不同寻常。
林宵盯着它，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
金丹急速旋转，灵力如江河倒灌，尽数汇聚掌心。
他准备出第二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