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对悦来旅馆209房的突袭行动迅捷而精准。当房门被破开的瞬间,郑洋正对蜷缩在角落的谭鑫进行最后的威胁。他脸上的错愕和不屑在看清来人是警察后,迅速变成了震惊与难以置信。他显然没有料到,自己如此隐秘的据点会以这种方式暴露。
审讯室里,最初的慌乱过后,郑洋恢复了惯常的阴沉,他抱着一丝侥幸,试图以沉默和程式化的回答应对。他坚信警方没有直接证据能将他和更高层联系起来。
直到那段熟悉的、夹杂着车内噪音的录音在寂静的审讯室里响起:
“……什么?谭鑫那老东西还不安分?”
“……行了,我知道了。我马上带人来‘悦来’旅馆,你们把209房给我看紧了!告诉他,再不安分,下次就不是请他去‘休息’这么简单了!”
郑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瞳孔因极度惊骇而放大。他猛地前倾身体,死死盯住播放设备,仿佛见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不可能!”他失声叫道,声音扭曲,“这……这什么时候录的?!是……是那个锁匠小子?!张铁生?!他什么时候上的我车?我怎么会没发现?!”
这下意识的惊呼,成了最有力的认罪。铁证如山,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然而,在长时间的沉默与挣扎后,他抬起头,眼神变得空洞而决绝,将所有罪责揽到了自己身上:
“是我干的。我一时糊涂……和沈氏集团的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断尾求生。他成了被弃掉的卒子。
消息通过黑雀的加密渠道传来。郑洋认罪,谭鑫获救,但线索到郑洋为止。
“他到底还是没供出周凯。”张铁生看着电脑,对沈安宁说。语气中有松了口气的疲惫,也有未能直捣黄龙的遗憾。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张铁生警惕地起身,透过猫眼,他惊讶地看到爷爷老张站在门外,身旁还陪着两位穿着警服的工作人员。
他赶紧开门,冷风随之涌入。“铁生……”老张的声音带着虚弱,但眼神安稳。那位警官简单说道:“老人家出院,所里安排我们送他回来,确认下地址。”
看着爷爷安顿下来,这股久违的、属于人间的暖意,冲淡了胜利的苦涩,成为连日阴霾中唯一实在的慰藉。
然而,慰藉终究短暂。这一次的胜利,是惨胜,是用极大的冒险换来的。它撕开了黑暗的一道口子,却也让他们更清晰地看到了对手的庞大与冷酷。
张铁生看向窗外,夜色深沉。他知道,郑洋的倒台绝非结束,而是更猛烈风暴来临前的短暂寂静。周凯编织的那张无形之网依然紧紧缠绕着他,令人窒息。他凭直觉感到,周凯的手段绝不止于此,这些看不见的绳索只是捆住了他的手脚,一定还有更直接、更致命的打击在后面等着他。那会是什么?他不知道,但这种未知的威胁,比已知的危险更让人心悸。
但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绝望。他看了一眼身旁形态依旧有些淡薄的沈安宁,又望向里屋爷爷休息的方向,和轻轻蹭着他脚踝的“蛋糕”。他们拥有了一次成功的合作,拥有了在绝境中撕开生路的勇气和能力。
无声的同盟在黑暗中更加坚固。
而下一场战斗的序幕,也在这片虚假的宁静下,悄然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