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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贤妃宫中的女官引着,林微感觉自己像是被押赴刑场的囚徒,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心跳声在耳膜里咚咚作响,震得她脑仁疼。

“贤妃…她找我干嘛?因为我刚才胡诌的那几句‘醉幽兰’?她听出什么了?还是要灭我的口?!” 林微内心疯狂刷屏,冷汗浸湿了内衫,黏腻地贴在背上。

引路的女官沉默寡言,面容肃穆,周身散发着一种宫廷高阶女官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威严气息,让林微连开口试探的勇气都没有。

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处更为幽静雅致的宫苑。殿内不似乾元殿那般威严肃穆,却自有一种沉淀的奢华和…难以言喻的压抑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冷冽的檀香,闻之令人心神微凛。

贤妃并未在正殿,而是在一处临窗的暖阁里。她已换下稍早那身见客的华服,只着一身暗紫色绣金凤纹的常服,发髻微松,斜倚在铺着软裘的贵妃榻上,指尖慢悠悠地拨弄着一串油光水亮的沉香木念珠,神色慵懒,眼神却锐利如刀,正细细打量着刚被带进来的林微。

“臣女林微,叩见贤妃娘娘,娘娘千岁。”林微赶紧跪下,把头埋得低低的,声音努力维持着镇定,却还是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一半是吓的,一半是装的!”)。

贤妃并未立刻叫她起身,目光在她身上那月白软烟罗和发间白玉簪上停留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无形的压力:“起来吧。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林微心里一咯噔,硬着头皮站起身,微微抬头,视线依旧恭敬地垂着,不敢与贤妃对视。

“嗯…模样倒还周正。”贤妃似是随意地评价了一句,话锋却陡然一转,“方才在水阁,听你提及…‘醉幽兰’?本宫倒是好奇,你是从何处得知此物?又怎知…其根茎与朱砂相合之效?”

林微后背瞬间冷汗直冒!“死亡提问升级版!来了!” 她赶紧又福下身去,声音带着“惶恐”和“懵懂”:“回、回娘娘…臣女、臣女只是…只是幼时顽劣…翻、翻看过母亲留下的几本残破杂书…依稀、依稀记得有这么一段…方才、方才见那紫莲形态奇异…便、便胡言乱语…臣女愚钝…实、实在不知其真假…冲撞了娘娘…请、请娘娘恕罪…” (“咬死‘残卷’!突出‘无知’!”)

“哦?残卷?”贤妃拨弄念珠的手指顿了顿,眼神微眯,“可知是何书名?作者为何人?”

“臣女…臣女不知…”林微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书、书页残破…封面早已遗失…字迹也、也模糊不清…臣女、臣女当时年纪小…只、只当是志怪传说…并未深究…” (“一问三不知!死无对证!”)

贤妃沉默了片刻,暖阁里只剩下念珠碰撞的轻微嗒嗒声,每一声都敲在林微的心尖上。

良久,贤妃才轻笑一声,那笑声却听不出什么温度:“志怪传说…倒是巧了。本宫宫中,恰也有一本类似杂记,乃早年一位云游方士所赠,内里也提及了这‘醉幽兰’,言其生于南境瘴疠之地,花香静心,根茎…却乃大寒大毒之物,确与朱砂这等燥烈之物相克相冲…若误用…后果不堪设想。”

林微心脏骤停!“卧槽!她真有?!还知道得这么清楚?!完蛋了!” 她腿一软,差点真跪下去,声音都带了哭腔:“娘娘明鉴!臣女、臣女实在不知啊!臣女、臣女只是信口胡诌…万万不敢、不敢涉及什么毒物…臣女、臣女…”

看着她吓得面无血色、语无伦次的模样,贤妃眼底的审视似乎淡了些,转而浮现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兴味?她摆摆手,打断林微的辩解:“罢了。本宫也不过是随口一问,瞧把你吓的。起来吧。”

林微如蒙大赦,颤巍巍地站起来,后背已经湿透了。

“本宫听闻…你颇得靖王殿下青眼?”贤妃忽然又抛出一个炸弹,语气闲适得像是在聊家常。

林微头皮发麻:“又来了!” 她赶紧低头:“娘娘误会了…王爷、王爷只是垂怜侯府…怕、怕臣女愚笨…失了体统…才、才略加指点…臣女、臣女万万不敢…” (“标准答案!背诵全文!”)

“是吗?”贤妃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语调,“靖王殿下…可是鲜少对谁这般‘上心’呢。” 她目光再次扫过林微的衣衫和发簪,“这软烟罗…和这白玉兰簪…倒是雅致,很衬你。”

林微心里警铃大作:“她连衣料和簪子的款式都门清?!这是在暗示什么?!” 她不敢接话,只能把头埋得更低。

贤妃似乎也觉得敲打得差不多了,终于放缓了语气:“行了,本宫也乏了。你且退下吧。今日之言,出自你口,入得本宫耳,便罢了。往后…谨言慎行,方是正道。须知…这宫里,好奇心和话太多,都活不长。”

“警告!赤裸裸的警告!” 林微赶紧应道:“臣女谨遵娘娘教诲!臣女告退!”

几乎是逃也似的退出暖阁,直到走出贤妃的宫苑,被冷风一吹,林微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双腿还在发软。

“吓死爹了…这贤妃…段位比张婉如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句句都是坑!” 她心有余悸,“她到底什么意思?试探我和萧玦的关系?警告我不要多嘴?还是…对‘醉幽兰’本身感兴趣?”

没时间让她细想,候在苑外的女官面无表情地再次引着她往回走。刚走到半路,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跑来,对着女官低语了几句。女官脸色微变,转身对林微道:“七小姐,宫宴即将开始,皇后娘娘传召所有女眷即刻前往太极殿赴宴。请随奴婢来。”

林微心里一紧:“要开始了!终极考验来了!”

她被引到太极殿侧殿,这里已是珠环翠绕,香风扑鼻。所有命妇女眷均已按照品级和身份排好序列,鸦雀无声,神情肃穆,等待着传召入殿。

张氏看到她回来,立刻递来一个焦急询问的眼神。林微赶紧摇摇头,示意无事(“有事也不能现在说啊!”),默默站回自己的位置——永宁侯府女眷队列的最末尾。

林萱和张婉如站在她前方,皆是脊背挺直,下巴微抬,努力展现着最完美的仪态,只是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她们的紧张。

殿外,传来庄严的钟鼓礼乐之声,太监尖细悠长的传唱声次第响起:

“陛下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贵妃娘娘驾到——”

“贤妃娘娘驾到——”

……

一众皇室成员和后宫妃嫔依次入殿。

紧接着,是文武百官按品级入殿朝拜,山呼万岁的声音震耳欲聋,透过殿门传来,带着令人心悸的皇家威仪。

林微低着头,混在人群中,感觉自己的心跳快要和那鼓点同步了。

终于,轮到有品级的命妇女眷入殿了。队伍缓缓移动,步入那恢弘无比、金碧辉煌的太极殿。

殿内早已布置妥当,御座高居丹陛之上,皇帝身着龙袍,面容威严(“比单独召见时更吓人!”),皇后凤冠霞帔,端庄雍容,分坐两侧。下方左右两侧,是皇室宗亲、后宫妃嫔、文武百官及其家眷,按序而坐,鸦雀无声,气氛庄重得令人窒息。

空气里弥漫着龙涎香和酒菜混合的复杂气味,丝竹雅乐轻柔奏响,却丝毫缓解不了那无处不在的紧绷感。

林微跟着侯府众人,在引路太监的指引下,走到指定的位置跪坐下,全程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四处乱看。

繁琐的朝拜礼仪过后,寿宴正式开始。御膳房如流水般呈上珍馐美馔,宫女太监们穿梭伺候。君臣之间说着冠冕堂皇的祝寿词,气氛看似融洽热烈,实则暗流涌动。

林微食不知味,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即将到来的献礼环节上,手心里的汗就没干过。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终于,重头戏——献礼环节到了!

总管太监高声唱喏,各府按照事先排好的顺序,依次上前献礼。

首先上前的自然是皇室宗亲和各王府,礼品无不是稀世奇珍,寓意吉祥,极尽奢华。皇帝大多只是淡淡颔首,偶尔对特别出彩的会开口赞一两句,受赏者便激动得叩谢隆恩。

接着是文武百官。礼品同样争奇斗艳,花样百出,有罕见的玉山子、精妙的双面绣、失传的古籍字画、甚至还有一尊据说是高僧开过光的玉佛…无不费尽心思,试图博君王一悦。

永宁侯府排在中等偏后的位置。眼看着越来越近,林微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张氏、林萱等人的脸色也愈发紧张。

终于,轮到永宁侯府了!

林擎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率先出列,跪拜朗声道:“臣永宁侯林擎,恭祝陛下万寿无疆,圣体安康!臣府中拙制‘福寿安康玲珑匣’一件,虽简陋,却乃小女林微日夜赶制,饱含臣全家赤诚孝心,恭呈陛下御览!”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带着好奇、审视、还有…等着看笑话的意味。

林微心脏骤停!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她硬着头皮,捧着那沉重的玲珑匣,低着头,小步快走上前,跪在林擎身后侧方,将匣子高高举起,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臣、臣女林微…恭、恭祝陛下…万寿无疆…”

她能感觉到御座上那威严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如同实质般沉重。

“呈上来。”皇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总管太监立刻上前,接过玲珑匣,检查了一下外观封条无恙,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匣子捧到御前。

殿内一片安静,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这被靖王“指点”过、引得陛下提前召见的献礼,究竟有何玄机。

皇帝看着那匣子,目光在琉璃面板和紫檀木匣体上扫过,似是随意地问道:“此物有何巧思?”

林擎赶紧叩首,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回道:“回陛下,此匣…此匣可通过光影变幻,显‘万寿无疆’祥瑞之纹…内藏养生图解及臣女亲手配制的安神药材…聊表…聊表…”

因刚刚在偏殿林微已经演示了一遍,林擎话未说完,皇帝已伸出手,似乎想亲自打开那外层琉璃面板看看。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也不知道是皇帝手劲没控制好,还是那被林微偷偷抹了特制胶水的机关真的起了作用,亦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只听“咔哒”一声极其轻微却在此刻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的异响!

皇帝的手刚碰到机关,那原本应该无声滑开的面板,竟然…纹丝不动?!

皇帝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手上又加了一丝力道。

又是“咔!”的一声!比刚才更响了些!面板依旧没开!反而整个匣子都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殿内瞬间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

林微眼前一黑:“卧槽!胶水效果太好了?!过犹不及啊!陛下您力气小点啊!而且刚刚在偏殿不是预览了一遍么?” 她感觉血液都冻结了!

林擎更是吓得脸都白了,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皇帝的脸色沉了下去,显然不悦了。他收回手,对总管太监使了个眼色。

总管太监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尝试开启。他也是又拧又掰,额角见汗,那面板就像是焊死了一样,死活打不开!只能听到里面机关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永宁侯!”皇帝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明显的不满,“这便是你侯府的‘赤诚孝心’?连匣子都打不开?”

林擎魂飞魄散,砰砰磕头:“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臣…臣…” 他急得说不出话来,猛地扭头瞪向林微,眼神像是要杀人:“微儿!这、这是怎么回事?!”

林微也快哭了,心里把张婉如和林萱骂了一万遍:“肯定是她们搞的鬼!雄黄粉没成,又想了别的阴招!或者那胶水被她们动了手脚?!为什么在偏殿的时候没有事,难道是刚刚她们动的手脚?” 她赶紧磕头,声音带着哭腔和“茫然”:“陛、陛下息怒…父亲息怒…臣女、臣女不知啊…昨日、查验时还是好的…而且刚刚在偏殿…”

她话还没说完,更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也许是总管太监忙乱中用力过猛,也许是那被动了手脚的机关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只听“嘭!”的一声闷响!仿佛什么东西在里面爆开了!

紧接着,一股淡淡的、极其辛辣刺鼻的黄色烟雾,猛地从匣子缝隙里喷涌而出!瞬间弥漫开来!

同时,伴随着一阵极其尖锐、仿佛金属刮擦又像是鬼哭狼嚎的怪声从匣内响起!刺得人耳膜生疼!

“护驾!!!” 总管太监吓得尖声大叫,猛地将匣子扔了出去!

哐当!玲珑匣摔在地上,那诡异的黄烟和怪声却还在持续冒出!

整个太极殿瞬间炸开了锅!女眷们的尖叫声、官员们的惊呼声、侍卫们拔刀冲上前的呵斥声、杯盘落地的碎裂声响成一片!

“有刺客?!”

“毒烟!是毒烟!”

“保护陛下!保护娘娘!”

场面彻底失控,乱作一团!

林微彻底傻了,瘫软在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蛋!了!这下不是吃不了兜着走…这是要诛九族啊!!!”

她下意识地抬头,视线慌乱地扫过混乱的大殿,恰好撞上御座旁,不知何时已然起身、面色冷峻的靖王萧玦投来的目光。

那目光深不见底,冰冷锐利,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直直刺入她眼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有震惊,有审视,有怒其不争,似乎还有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算计?

“萧玦…” 林微心脏猛地一抽。

下一刻,她便听到皇帝暴怒的吼声如同惊雷般炸响:

“来人!将永宁侯府一干人等…给朕拿下!!!”

“陛下息怒!臣冤枉啊!” 永宁侯林擎魂飞魄散,砰砰磕头,额头瞬间一片青紫。

张氏更是吓得直接瘫软在地,涕泪横流,话都说不出来了。

林萱和张婉如也是花容失色,尖叫着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林微脑子一片空白,眼睁睁看着如狼似虎的宫廷侍卫冲上前来,冰冷的铁钳般的手就要抓住她的胳膊!

“完了!芭比q了!全家桶套餐!” 她内心哀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且慢!”

一个冷冽沉稳的声音骤然响起,如同冰泉倾泻,瞬间压过了殿内的嘈杂!

所有人的动作都是一顿,目光齐刷刷地转向声音来源——御座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靖王萧玦,不知何时已离席起身,对着御座躬身行礼。

“父皇息怒。”萧玦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事出突然,缘由未明。永宁侯府献礼虽惊扰圣驾,但其忠心可鉴。此刻贸然拿下,恐寒臣子之心,亦让真正心怀不轨之徒有机可乘。不如…先行查验,再行定夺。”

皇帝盛怒的神情微微一滞,锐利的目光扫向萧玦,带着审视。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着这突如其来的转折。

“萧玦?!他…他竟然会开口求情?!” 林微猛地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那道玄色身影,心脏狂跳,“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他又在算计什么?!”

贤妃忽然柔声开口,声音温婉却带着深意:“陛下,靖王所言极是。永宁侯素来忠谨,此事确有蹊跷。那黄烟瞧着吓人,却似乎…并无甚异味?且消散极快。或许…并非毒烟,只是机关故障产生的尘屑?”

皇后也微微颔首,语气端庄:“陛下,今日万寿佳节,动辄锁拿勋贵,恐非吉兆。不如先令太医查验,再让内务府工匠检查机关残骸,厘清缘由,再行处置不迟。”

几位重臣也纷纷出言附和,请求陛下明察。

皇帝的怒火似乎被暂时压制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气,脸色依旧阴沉,挥了挥手:“也罢!先将永宁侯府众人看管起来!太医!验看那烟雾可有毒性!内务府!速去检查那匣子!”

“臣遵旨!”太医和内务府工匠连忙战战兢兢地上前。

太医小心翼翼地收集空气中残留的微量烟雾尘埃,仔细嗅闻、查验。内务府工匠则捡起那摔在地上的玲珑匣残骸,仔细检查机关和内部构造。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他们。

林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雄黄粉混硫磺…虽然量少,但太医应该能验出来吧?!完了完了!这下证据确凿了!” 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片刻后,太医回禀,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回陛下…此烟雾…确含有微量雄黄及硫磺成分…但…剂量极微,远不足以致毒…更像是…更像是某些地方用以驱虫防潮的土方配料?且…似乎还混合了少许…颜料粉末?”

“颜料粉末?” 林微一愣,“那不是我画《五禽戏》用的矿物颜料吗?怎么混进去了?难道…” 她猛地想起张婉如那个鬼鬼祟祟的丫鬟!“是她们!不仅加了雄黄!还偷偷掺了颜料粉末增加视觉效果?!卧槽!专业坑爹啊!”

这时,内务府工匠也回禀了,声音带着困惑:“陛下…此匣机关…似乎被人用特制胶水粘合过…导致开启不畅…内部…内部还有一处极小爆燃痕迹…似是…似是某种极少的火药配料与机关摩擦所致…但…但用料极其粗糙…威力甚微…仅够产生些许烟雾和异响…更像是…更像是孩童恶作剧的伎俩…”

“胶水?!爆燃?!火药?!” 林微眼前一黑:“张婉如!林萱!你们够狠啊!这是要把我往死里整!不仅加了料,还利用了老子自己抹的胶水?!人才啊!”

殿内众人闻言,表情都变得十分古怪。搞了半天,闹出这么大动静,差点引发一场宫廷血案的…居然是胶水和孩童把戏级别的火药?

“荒谬!”皇帝气得脸色铁青,一拍御案,“永宁侯!你作何解释?!”

林擎都快哭了,磕头如捣蒜:“陛下明鉴!臣…臣实在不知啊!这匣子…这匣子是小女微儿亲手所做…臣…臣…” 他猛地扭头瞪向林微,眼神像是要喷火:“逆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甩锅!亲爹果断甩锅!” 林微心里骂娘,面上却立刻进入“懵懂无知小白花”模式,眼泪说来就来(“憋了很久了!终于可以哭了!”),哭得那叫一个凄惨可怜,声音颤抖,充满了“委屈”和“恐惧”:

“陛、陛下息怒…父亲息怒…臣女、臣女冤枉啊!”她一边哭一边磕头,“臣女、臣女昨日最后查验时…还、还是好好的,刚刚在偏殿时也是好好的…机关顺畅…绝、绝无这些污秽之物啊!定、定是…定是有人…有人嫉妒陛下垂怜侯府…故、故意陷害…趁、趁臣女不备…动了手脚!求、求陛下明察!为臣女做主啊!” (“反咬一口!转移焦点!”)

她这话一出,张氏母女和张婉如的脸色瞬间变了!

林萱忍不住尖声道:“你胡说什么!谁嫉妒你了?!分明是你自己学艺不精,弄巧成拙!”

张婉如也柔柔弱弱地开口,带着哭腔:“七妹妹…事已至此,你怎可胡乱攀咬?方才在偏殿,陛下亲自召见时,不也是好的吗?莫非…是之后才…” 她意有所指地停住。

“卧槽!白莲婊!还想把锅甩回给我?!暗示是我在偏殿后自己搞的鬼?!” 林微心里怒火中烧,哭得更凶了:“表姐!你、你怎能如此说!从偏殿出来,我便一直与大家在一起…何、何来机会做手脚?倒是…倒是表姐的丫鬟…昨日、昨日曾鬼鬼祟祟在我院外张望…被、被我的丫鬟撞见…莫非…” (“抛饵!钓你上钩!”)

“你血口喷人!”张婉如脸色唰地白了,急声道,“陛下!姑母!她、她胡说!我没有!”

张氏也赶紧帮腔:“陛下!婉如一向乖巧,断不会做此等事!定是微儿这丫头自己出了差错,胡乱攀扯!”

眼看就要变成侯府内宅扯头花现场,皇帝眉头紧锁,面露极度不耐。

“够了!”靖王萧玦冷声喝道,声音不大,却瞬间镇住了场面。他目光扫过混乱的永宁侯府众人,最后落在林微身上,眼神深邃莫测:“父皇,此事显而易见,乃有人蓄意破坏献礼,意图惊扰圣驾,嫁祸永宁侯府。其手段拙劣,用心却极为险恶。当务之急,非是追究侯府失察之罪,而是应彻查何人能接近此匣,并有机会动手脚。”

他顿了顿,补充道:“儿臣听闻,昨日曾有工部匠师入侯府查验?此外,献礼入宫核验、存放期间,经手之人众多…皆需严查。”

“高!实在是高!” 林微内心给靖王点了一万个赞!“不仅帮我解围,还把水搅浑!直接把嫌疑扩大到所有经手人!转移火力!牛逼!”

皇帝闻言,神色稍霁,觉得有理,沉声道:“靖王所言甚是。此事便交由你…协同内务府、大理寺,彻查到底!务必揪出幕后黑手!”

“儿臣遵旨!”萧玦躬身领命,目光不经意地掠过林微,带着一丝极快的、难以察觉的…安抚?(“绝对是错觉!”)

林微刚松了半口气,却听皇帝又道:“永宁侯治家不严,献礼出纰漏,惊扰圣驾,罚俸一年,闭门思过一月!林氏女…手艺不精,御前失仪,责令其于府中禁足,无诏不得出!待案情查明,再行论处!”

虽然没被当场下狱,但罚俸、禁足、待查…这处罚也不算轻了。林擎面如死灰,却也只能叩谢隆恩。张氏母女更是脸色惨白。

林微心里暗骂:“倒霉催的!还是被牵连了!” 但也只能跟着磕头:“臣女…领旨谢恩…” (“总比砍头强!”)

一场惊天风波,暂时以这样一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方式暂告段落。寿宴气氛被彻底破坏,皇帝兴致全无,勉强又坐了片刻,便起身拂袖而去。

皇后、妃嫔及众臣恭送圣驾后,也各自神色各异地散去。离去前,投向永宁侯府众人的目光,充满了同情、鄙夷、幸灾乐祸和深深的探究。

林微瘫坐在地上,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手脚冰凉,一点力气都没有。

“劫后余生…感觉像做了场噩梦…” 她看着地上那玲珑匣的残骸,心里五味杂陈。

这时,一个小太监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边,低声道:“七小姐,靖王殿下让咱家传句话…‘安分回府,静候消息。’”

林微猛地抬头,看向那玄色身影消失的方向,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萧玦…你今天…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在利用我?”

“还有…那个动手脚的人…到底是谁?张婉如?林萱?还是…另有其人?”

她被侯府的仆妇搀扶起来,失魂落魄地跟着同样面如土色的侯府众人,在一片异样的目光中,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地离开了这座险些成为他们葬身之地的辉煌宫殿。

宫门外,永宁侯府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林擎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率先上车。张氏狠狠瞪了林微一眼,那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但也知道此刻不是发作的时候,只能咬牙切齿地带着林萱和张婉如上另一辆车。

林微独自坐上最后一辆小车,车轮滚动,驶离皇城。她回头望向那越来越远的红墙黄瓦,心中没有半分轻松,反而充满了更大的迷雾和…不安。

“禁足…调查…这才只是开始…”

“萧玦…你到底在谋划什么…”

“这京城…果然吃人不吐骨头…”

马车驶入繁华的街道,外面的喧嚣仿佛与她隔了一个世界。林微靠在车壁上,疲惫地闭上眼睛。

然而,她并不知道,就在她的马车后方不远处,一辆看似普通的青篷马车,也不远不近地悄然跟随着。车内,一道冷冽的目光,正透过车帘的缝隙,静静地落在她的马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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