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的气氛依旧微妙,三个女人各据一方,无声的僵持在弥漫。
就在这紧绷的时刻,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沉寂。苏云舒从手包中拿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微微一怔——陆昭然。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病房内昏迷的林寒渊,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一旁稍微安静的角落接起了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那头就传来了陆昭然带着痛苦呻吟和明显撒娇意味的声音,那股刻意营造的柔弱感几乎要透过听筒溢出来:
“云舒……我受伤了,好疼啊……你能来陪我吗?我一个人好难受,好害怕……”
苏云舒的眉头瞬间蹙紧。这熟悉的、带着绿茶气息的语调,让她本能地产生了一丝反感。若是平时,她或许会冷静地询问伤势,安排医生,但绝不会如此轻易地被这种伎俩打动。
然而此刻,她的心境不同。她正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纠结之中——一边是重伤昏迷、让她心绪难平的林寒渊,以及眼前两个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另一边,是曾经有过感情、如今看似脆弱需要她的陆昭然。
陆昭然的这通电话,像是一根意外的稻草,突然摆在了她的面前。
“云舒?你在听吗?我真的好疼啊……感觉好冷……”陆昭然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更浓的委屈和依赖。
苏云舒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她再次回头,目光穿过玻璃,落在林寒渊苍白的脸上,又扫过紧握着他手的沈炽玫和一脸坚持的楚天梦。一种莫名的烦躁和退意涌上心头。留在这里,面对这种无声的、令人疲惫的争夺吗?还是……去回应那个听起来“更需要”她的人?
内心的天平,在某种难以言说的情感以及一种想要暂时逃离这复杂局面的冲动之间,剧烈地摇摆着。
最终,那丝因陆昭然电话而产生的动摇,以及对眼前僵局的些许退却,占据了上风。她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那头简短地说了一句:“地址发我,我过去。”
挂断电话,她走回病房门口,没有去看沈炽玫和楚天梦的眼神,只是拎起了自己的包,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我有点事,先走了。”
临转身前,她脚步顿了顿,终究还是低声补了一句,不知是对谁说,又或者只是对自己的一个交代:
“照顾好他。”
说完,她便不再停留,踩着高跟鞋,身影决绝地消失在走廊尽头。她的离开,像是一个逃兵,暂时逃离了这片让她心乱如麻的战场。
坐进车里,吩咐司机前往陆昭然发来的地址后,苏云舒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然而,她的内心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脑海里仿佛有两个声音在激烈争吵。
一个声音在质问:你真的担心陆昭然吗?他那种语气,明显是装的,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另一个声音则在辩解:可他毕竟受伤了,他需要我。而且……留在这里又能怎样?看着她们两个守着他吗?
但更多的,是林寒渊的身影不受控制地浮现——他挡在她身前时的冷峻,他偶尔流露出的不同于陆昭然那种浮夸的真实,还有此刻他躺在病床上那脆弱却依旧棱角分明的侧脸……
担心陆昭然?或许有那么一丝吧,源于过往的情分和感情?。但为什么,在接到电话、决定离开的那一瞬间,她感受到的不是急切,反而更像是一种……松了口气的逃避?
她发现,自己更担心的,似乎是那个躺在病房里、生死线上挣扎回来的男人。这种认知让她感到心惊和混乱。
她就像一个临阵脱逃的士兵,明明知道真正的战场在哪里,却因为内心的怯懦和迷茫,选择了一条看似更容易、实则更让她自我厌恶的道路。车厢内密闭的空间,放大着她所有的纠结与自我拷问。
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的豪华别墅内。
陆昭然悠闲地坐在真皮沙发上,刚刚用一张创可贴,小心翼翼地将自己食指指腹上那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细微划痕包裹好——那可能是不小心被纸张边缘划到的。
他看着自己“精心包扎”的手指,脸上露出了计谋得逞的得意笑容,哪里还有半点电话里那痛苦虚弱的模样?
“呵呵,林寒渊啊林寒渊,”他低声自语,语气充满了讥讽和怨毒,“就算你快死了又怎么样?苏云舒还不是因为我的一通电话,就屁颠屁颠地扔下你,过来找我了?”
他越想越觉得快意,但随即,一丝阴霾又浮上心头。他敏锐地感觉到,苏云舒对他,似乎不像以前那样全心全意、轻易被掌控了。尤其是这次,她竟然为了林寒渊的事奔波,甚至刚才在电话里,他能听出她那片刻的犹豫。
“这个贱人,心思有点活络了……看来,得抓紧时间把她彻底搞到手才行,免得夜长梦多。”陆昭然眼中闪过狠厉之色,随即又将这一切归咎于林寒渊,“该死的林寒渊!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突然出现,云舒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最好直接死了干净!”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温文尔雅的虚伪笑容,等待着苏云舒的到来,准备继续上演他的苦情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