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在荒野里走了三天三夜，白天躲藏，夜间赶路，渴了喝溪水，饿了摘野果——幸亏有【材料识别】技能，不然早毒死了。到第四天清晨，他终于看到了长江。
江面宽阔，水汽蒸腾，对岸隐约可见城池轮廓——那就是江夏城。
“终于到了……”张飞瘫坐在芦苇丛中，看着滔滔江水，鼻子发酸。这一个月在曹营的日子，简直比过山车还刺激（虽然这个时代还没有过山车），现在终于要回家了。
但怎么过江？江面有曹军巡逻船，岸边有关卡盘查。他这副尊容——衣衫褴褛、满脸泥污，一看就是逃难来的——肯定过不去。
正发愁呢，芦苇丛外传来人声：
“搜仔细点！程先生说了，张飞可能往这边逃！”
“是！”
张飞心中一紧：追兵来了！他急忙钻进芦苇深处，屏住呼吸。
几个曹军士兵在岸边搜查，其中一个嘟囔：“这芦苇荡这么大，怎么找？要我说，那张飞早过江了！”
“少废话！找！”
就在张飞以为要被发现时，江面上忽然传来一阵歌声：
“哎——哟——喂！打渔的郎儿不怕浪哟——”
“网儿撒开鱼儿跳哟——”
“江夏的米酒香又甜哟——”
是一艘渔船！船头站个老渔夫，一边撒网一边唱。歌声粗犷，调子跑得比张飞还离谱。
几个曹军士兵被歌声吸引，往江边看去。张飞趁机从芦苇丛另一侧溜出，一个猛子扎进江里，悄无声息地游向渔船。
老渔夫正唱着，忽然觉得船身一沉，低头一看，水里冒出个黑乎乎的脑袋。
“妈呀！水鬼！”老渔夫吓得一屁股坐倒。
“嘘！别出声！”张飞爬上船，浑身滴水，“老丈，帮个忙，送俺过江，有重谢！”
老渔夫惊疑不定地打量他：“你……你是……”
“俺是……”张飞眼珠一转，“俺是刘皇叔麾下，张飞张翼德！”
老渔夫眼睛瞪圆：“张……张将军？！你不是降曹了吗？”
“那是诈降！诈降懂吗？”张飞压低声音，“俺是卧底！现在任务完成，要回江夏！后面有曹军追兵，快开船！”
老渔夫将信将疑，但看张飞确实狼狈，后面也确实有追兵，一咬牙：“坐稳了！”
他调转船头，往江对岸驶去。船小浪急，张飞趴在船底，看着岸边曹军士兵越来越小，终于松了口气。
“老丈，多谢了！”张飞掏掏口袋——空的，钱早花光了。他尴尬地挠头：“那个……等到了江夏，俺双倍……不，十倍给你！”
老渔夫摆摆手：“张将军说哪里话！老汉的儿子就是在新野战死的，临死前还说张将军勇猛……你能回来，老汉高兴！”
张飞鼻子一酸：“你儿子……”
“不说了，不说了。”老渔夫抹把眼睛，“将军坐好，马上就到！”
船靠岸时，天已大亮。江夏城戒备森严，城头旗帜飘扬，守军林立。张飞跳下船，回头对老渔夫抱拳：“老丈，大恩不言谢！等俺见了主公，一定厚报！”
“将军保重！”
张飞转身往城门走去。离城门还有百步，城头守军就发现了他：
“站住！什么人？！”
“再往前放箭了！”
张飞深吸一口气，运足中气大喊：“俺是张飞！张翼德！开门！”
声如雷霆，传遍城头。守军一阵骚动，有人跑去报信。片刻后，城楼上出现几个身影——张飞眯眼看去，是关羽、赵云，还有……诸葛亮！
“三弟？！”关羽的声音充满震惊和……警惕。
张飞心中一痛，但还是咧嘴笑：“二哥！子龙！军师！俺回来了！”
城门缓缓打开，但只开了一条缝。一队士兵涌出，刀枪齐指，将张飞围在中间。
“三弟，你……”关羽走出城门，丹凤眼微眯，上下打量张飞，“真是你？”
“不是俺还能是谁？”张飞摊手，“二哥，你看俺这模样，还能是假的不成？”
关羽抚髯不语。赵云上前一步，沉声道：“张将军，末将奉命，请将军……卸下兵器，随我等去见主公。”
这是要缴械啊！张飞心中一凉，但理解——自己毕竟是从曹营回来的，谁知道是真是假。
他痛快地解下腰间短刀（其实还有几把小刀藏在靴子里），扔在地上：“行！带俺去见大哥！”
士兵押着张飞入城。街道两旁，百姓探头探脑，指指点点：
“真是张将军？”
“他不是降曹了吗？”
“听说回来了……”
“该不会是奸细吧？”
张飞听得心里发苦，但面上还得装得大大咧咧：“看啥看？没见过帅哥啊？”
众人穿过街道，来到江夏府衙。府衙门前，刘备已经站在那里等候。一月不见，他清瘦了许多，两鬓多了几缕白发。
“大哥……”张飞声音哽咽。
刘备看着张飞，眼神复杂，有惊喜，有怀疑，更多的是……痛心。
“三弟，”刘备缓缓道，“你……真的回来了？”
“大哥！俺回来了！”张飞想上前，被士兵拦住，“俺是诈降！是军师让俺去的！俺在曹营这一个月，送了多少情报！烧了襄阳粮草！拖延了曹军南下！俺……俺没背叛大哥啊！”
刘备看向诸葛亮。诸葛亮羽扇轻摇，上前一步：“翼德将军，你说你是诈降，可有凭证？”
“有！”张飞急道，“军师你忘了？咱们约好的暗号！长坂坡前，你说过一句话：‘翼德虽勇，然缺谋略，当补之。’当时只有咱们俩在场！”
诸葛亮眼神微动。这话他确实说过，是在新野突围前夜，只有他和张飞两人。
“还有！”张飞继续，“你让廖化给俺送痒痒粉！还说三日后襄阳东门点火为号！”
诸葛亮缓缓点头：“这些都对。但……也可能是曹操用刑逼你说的。”
张飞急得跳脚：“军师！你咋就不信俺呢！那你说，要咋证明？”
诸葛亮沉吟片刻，忽然道：“亮有一问：你在曹营时，曹操最信任的谋士是谁？”
“程昱和郭嘉！”张飞脱口而出，“但郭嘉病重，现在主要是程昱和贾诩！贾诩那老狐狸，比程昱还难对付！”
“贾诩？”诸葛亮眼睛一亮，“你见过贾诩？”
“见过！他还试探俺呢！问俺那些发明哪学的，俺说是做梦梦见的！他让俺带他看城防，俺用障眼法糊弄过去了！”张飞越说越激动，“军师，你给俺的烟丸，俺在襄阳东门点了！廖化来接应，说你要烧粮仓！俺都照做了！”
诸葛亮与刘备、关羽交换眼神。这些细节，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绝不可能知道。
“还有一个问题。”诸葛亮又道，“你在曹营时，可曾……杀过我方将士？”
这个问题太尖锐了。张飞沉默了。他想起攻打新野时，虽然处处留情，但还是有几个守军死在他面前——有的是被曹军杀的，有的是混战中误伤。
“有。”他声音低沉，“但俺……俺尽量避开要害，可战场上刀剑无眼……军师，你要罚俺，俺认！”
这番话说得坦诚，反而增加了可信度。关羽的手从刀柄上松开，看向刘备：“大哥，三弟他……”
刘备深吸一口气，挥手让士兵退下，上前扶住张飞肩膀：“三弟，苦了你了。”
只这一句，张飞眼泪刷地就下来了：“大哥……俺……俺没给你丢人……”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刘备也红了眼眶。
兄弟相认，场面感人。但诸葛亮依然冷静：“主公，翼德将军虽然回来，但曹营经历还需详查。不如……设宴为将军接风，席间慢慢说来？”
这是要“面试”啊！张飞心中明了：一顿饭的工夫，要把他这一个月的事说清楚，证明清白。
“行！俺正好饿了！”他抹把眼泪，“在曹营天天提心吊胆，饭都吃不香！”
宴会设在府衙后堂，只有刘备、诸葛亮、关羽、赵云、简雍等核心人物。张飞换洗一新，虽然瘦了黑了，但精神头十足。
酒菜上桌，张飞盯着那盘红烧肉眼睛发直——一个月没正经吃肉了！在曹营虽然也有肉，但吃得提心吊胆，哪有滋味？
“三弟，吃。”刘备给他夹了块最大的肉。
张飞也不客气，抓起就啃，满嘴流油。吃了几口，才想起正事：“大哥，军师，俺从头说哈。”
他开始讲述：从“负气降曹”，到混入曹营，到“发明”各种不靠谱武器，到程昱贾诩的试探，到襄阳之行，到最后的脱身……讲得绘声绘色，时不时还模仿曹操说话的样子，模仿程昱皱眉的表情，模仿贾诩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态。
“曹操那老小子，还问俺：‘翼德啊，你觉得刘备此人如何？’俺就说：‘刘备？耳朵软！听诸葛亮的！’曹操听了哈哈大笑！”张飞拍着大腿，“程昱那老狐狸，老试探俺！有一次拿张白纸问俺是不是密信，俺就说：‘啥密信？这是油纸！垫鞋底的！’把他气得够呛！”
众人听得入神。诸葛亮摇扇微笑，关羽抚髯点头，赵云眼中露出敬佩。
讲到襄阳纵火时，张飞更是眉飞色舞：“俺把那烟丸一点，嗤——彩烟上天！诸葛亮那边就开始攻城了！蔡瑁和张允还在那狗咬狗呢，城门就开了！刘备军冲进去，烧粮仓的烧粮仓，毁军械的毁军械！等曹操大军赶到，城里都烧得差不多了！”
刘备叹道：“三弟此计，虽险，却大功一件。襄阳粮草被毁，曹操至少拖延十日，我军在江夏的布防时间更充裕了。”
诸葛亮却问：“翼德将军，你回来时，可有人跟踪？”
“有！王朗那小子，带着人堵俺！”张飞咧嘴，“但俺把他唬住了！跟他说：‘你要么死，要么装没看见。’他选了二！”
简雍笑道：“张将军这招高明！王朗那种文人，最怕死。”
“就是！”张飞得意，“俺还吓唬他，说程昱要知道他放跑奸细，饶不了他！他脸都白了！”
众人哄笑。气氛轻松了许多。
但诸葛亮的问题还没完：“翼德将军，你在曹营一月，可知曹操下一步计划？”
“知道！”张飞正色道，“襄阳休整十日后，南下江夏。但曹操最担心的不是咱们，是江东孙权！程昱和贾诩天天讨论孙权会帮谁。”
诸葛亮羽扇一顿：“哦？他们怎么说？”
“程昱说孙权年轻，优柔寡断，可能观望。贾诩说……”张飞回忆着贾诩的话，“他说：‘孙权虽年轻，然善纳谏，周瑜、鲁肃皆当世人杰。若刘备遣能言善辩之士往说之，恐生变数。’”
这话让诸葛亮眼中精光一闪：“贾文和果然厉害……翼德将军，他还说了什么？”
“还说……”张飞努力回忆，“说长江天险，水战非曹军所长。若要取江东，需先练水军，造战船，至少一年之功。”
“一年……”诸葛亮沉吟，“那曹操为何急着南下？”
“郭嘉！”张飞道，“郭嘉病重，曹操想在他……在他有生之年，平定江南，完成一统。所以急攻。”
众人沉默。郭嘉之才，天下皆知。若他病故，对曹操确实是重大打击，但也可能让曹操更加急迫。
“三弟，”刘备忽然问，“你观曹操此人，如何？”
张飞放下筷子，认真想了想：“曹操这人……复杂。他爱才，是真爱才，对俺这种降将都礼遇有加。但他多疑，也是真多疑，处处试探。他用人不疑，但也处处防备。总之……是个枭雄，不是好人，但是个厉害人物。”
这番评价中肯，众人点头。
关羽抚髯道：“三弟在曹营一月，见识长进不少。”
“那是！”张飞又得意起来，“俺还学了不少新词呢！什么‘绩效考核’‘责任制’‘效率第一’……都是跟程昱那帮人学的！对了，俺还发明了转椅！”
“转椅？”赵云好奇。
“就是能转的椅子！”张飞比划，“坐着舒服，一转就能看后面！程昱和贾诩都用上了！曹操还说：‘翼德虽粗，然巧思过人。’”
诸葛亮忍俊不禁：“翼德将军这些‘发明’，倒是别具一格。”
“军师你别笑！”张飞认真道，“俺觉得，咱们也该搞点创新！比如，战船能不能改改？现在的船太慢了！还有弓弩，射程不够！俺在曹营不方便弄，现在回来了，可以大干一场！”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刘备眼睛一亮：“三弟有何想法？”
“想法多了！”张飞搓着手，“比如，战船上装投石机！水战的时候，远距离就能打！再比如，做一种连发弩，装在船头，一次射十箭！还有，做点小快船，专门搞偷袭……”
他越说越兴奋，把现代海战的一些概念（简化版）说了出来。诸葛亮听得频频点头，关羽也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一场接风宴，硬生生开成了“军事创新研讨会”。张飞这一个月在曹营没白待，虽然大部分时间在演戏，但也确实观察到了曹军的优势和弱点。
最后，刘备举起酒杯：“三弟归来，如虎添翼！来，共饮此杯，庆贺三弟平安！”
“庆贺三弟平安！”众人举杯。
张飞一饮而尽，眼眶又红了：“大哥，二哥，军师，子龙，宪和……俺张飞，这辈子跟定你们了！下次再有这种卧底的活儿……能不能换个人？”
众人大笑。
宴席散后，诸葛亮单独留下张飞：“翼德将军，亮还有一事。”
“军师请讲。”
“将军在曹营时，可曾……”诸葛亮顿了顿，“可曾透露过我军的真实情况？”
张飞正色道：“军师放心！俺虽然演戏，但有底线！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没吐！比如咱们在江夏的兵力部署，俺就说不知道！曹操问，俺就说：‘俺一个降将，哪知道这些机密？’”
诸葛亮点头：“将军辛苦了。不过……亮还有最后一问。”
“军师问就是！”
“将军那‘系统’……”诸葛亮看着他，“究竟是何物？”
张飞浑身一僵。完了，军师还是问了！
他脑子飞快转动，最终决定……半真半假。
“军师，”他压低声音，“这事说来玄乎。俺也不完全懂。就好像……脑子里多了个声音，能教俺东西，能给俺提示。比如那些发明，有些是俺自己想的，有些是‘它’教的。”
“声音？”诸葛亮皱眉，“可是……鬼神之事？”
“不是鬼也不是神！”张飞忙道，“就是……就是机缘！军师你信不信，有人能突然开窍？俺就是这样！长坂坡那一摔，把俺摔开窍了！”
这解释虽然牵强，但比实话实说（我是穿越者）可信多了。诸葛亮沉吟良久，终于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将军既有此机缘，当善用之，以助主公成就大业。”
“一定一定！”张飞松口气。
走出府衙时，天已黑透。张飞走在江夏街头，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心中感慨万千。
一个月前，他从这里出发，去曹营当卧底。一个月后，他回来了，带着一身故事，一肚子经验。
“张将军？”一个声音叫他。
张飞转头，见是个年轻士兵，有些眼熟。
“你是……”
“小的李二狗，在新野时是将军的亲兵！”士兵激动道，“将军真的回来了！小的就知道，将军不会真降曹！”
张飞认出他了，是新野守军的一个小兵，曾跟着他守过北门。
“二狗啊，你还活着！”张飞拍他肩膀，“好！好好干！跟着主公，有前途！”
“是！”李二狗挺胸，“将军，您不知道，您不在的时候，军中有人说您……说您坏话，小的都跟他们吵！”
张飞心中一暖：“吵啥？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啥说啥！现在俺回来了，看谁还敢说！”
正说着，关羽从后面走来：“三弟，今夜去为兄那里住吧。”
“二哥！”张飞咧嘴，“好啊！俺正好有话跟你说！”
兄弟俩并肩走在江夏街头。月光洒下，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三弟，”关羽忽然道，“为兄……错怪你了。”
“二哥说啥呢！”张飞摆手，“换作俺，俺也怀疑！从敌营回来的，谁知道是人是鬼？”
“但你回来了。”关羽停步，看着他，“这就够了。”
张飞鼻子又酸了：“二哥……”
“走吧，回去说。”关羽难得露出笑容，“为兄备了好酒，今夜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月光下，两个身影渐渐远去。
而在府衙高楼上，诸葛亮摇扇而立，望着兄弟二人的背影，轻声道：
“翼德将军，你这一归，江夏之势，或将大变。”
他身后，刘备缓缓走来：“军师以为，三弟所言，可有隐瞒？”
“有。”诸葛亮直言，“但无妨。人皆有秘密，只要心向主公，便足矣。”
刘备点头，望向远方江面：“曹操大军，十日便到。军师，接下来……”
“接下来，”诸葛亮羽扇轻摇，“该会会江东的那位‘碧眼儿’了。”
江风拂过，旌旗猎猎。
江夏城，这座长江边的城池，即将迎来一场更大的风暴。
而张飞，这个从曹营归来的“无间道”，将在这场风暴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这次，他再也不用演戏了。
做回自己，真他娘的爽！
“二哥，酒呢？赶紧的！俺这一个月，可憋坏了！”
张飞的大嗓门，在江夏夜空中回荡。
属于他的三国传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