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松!你发什么疯?”程功厉声喝止,“我们可是生死相依的兄弟!”
“狗屁兄弟!”白松嘶吼着,眼神怨毒地扫过周围,“你们都不救我!都他妈只会嘴上说好听的。都给我滚开!”
他挣脱间摔在地上,“可惜,我恨哪!”白松的声音带着不甘的怨毒,“这一路上,我只杀了你们两个人,太少了。我该再狠一些的……”
“你为什么要害我们?”段方舟松开扶着他的手,满脸不敢置信地质问。
“我就不告诉你……”白松喘着气,目光又死死盯住我,“小贱人,你命真硬……”
胡惟庸走到他跟前,盯着他的眼睛,连叫了三遍:“白松!白松!白松!”
这几声把白松的注意力从我的身上拽了回去,他看向胡惟庸,眼神渐渐开始迷离。
“你为什么要害北斗的队友?”霍云龙追问。
“不……他们不是我的队友……”白松意识开始模糊,喃喃道,“我是被派来卧底的……”
“没想到你年纪这么小,心肠竟然这么歹毒!”庄周在旁边听得气愤不已。
“年纪小?呵呵……”白松扯出一抹诡异的笑,“我在军队服役五六年了,不怕告诉你们,我今年已经……29岁了。”
“二祥子是你害的?”苏林问的很平静,类似于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是呀……”白松话里透着得意,“我偷偷……藏了条毒……毒蛇,扔到他身上……哈哈哈,那个蠢货还向我呼救,我当场就堵住了他的嘴,看着他快没气了,才去喊你们的……”
段方舟继续追问:“是谁派你来卧底的?”
“将军……为了基地的稳定……”白松的声音断断续续,“北斗这种刺头……必须除掉……我是为了救更多人……我伟大……我自……自豪……哈哈哈……”
他的笑声越来越低,最后低不可闻,身体一歪,侧倒在地,没了气息。
周围一片死寂,只能听见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段方舟缓了口气,沉声道:“我们队里之前死掉的三个人中,竟然有两个是他造成。”
我轻声开口, “之前被蛇咬的人,当时就是指着白松的……”
程功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 “我真的没想到……”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声音已经哽咽得堵住了话头。
庄周脸色阴沉,拍了拍他的后背,低声道:“白松和你平时关系好我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别难受了。”
程功用右袖子狠狠抹了把脸,强忍着悲伤,往前走了几步,一拱手:“大家都搭把手,挖个坑把他葬了吧。”
人死债消,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几个人拿起铁锹,在刚才那个洞里选了块有土的地方挖了个浅坑,把白松葬了下去。
程功拍了拍手上的土,对着新坟鞠了一躬,轻声说:“白松,希望你下辈子能做个明辨是非的人,别再这么轻易被洗脑了。安息吧!”
北斗的人情绪都有些低落。
这颗钉子埋得太深了,大家平时相处得那么好,谁也没想到他会做出背叛兄弟的事,这对每个人来说,心里都是不小的震撼。
田集走过去拍了拍胡惟庸的肩膀,“谢了,你帮我们挖出了真相。”
“这些卧底实在可恶,” 胡惟庸像是想起了什么,恨恨的,“越早除掉越好。”
我看着他气愤难当的样子若有所思,看来刚出发的时候他们损失的队友有故事啊。
段方舟走到我跟前,语气里满是懊悔:“晶晶,我该早点听你的话,那样我们就能少折损一个兄弟了。”
他眼圈发红,“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白松竟然真的要害我们,要害整个北斗的兄弟……”
“都说了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很是理解他,“队长,你也不算做错,毕竟不是亲身经历,谁会轻易怀疑自己多年的兄弟呢?现在这颗钉子拔了,我们后半段的路走起来就安全多了,辩证地看,也算是件好事。”
说着,我提高了音量,对众人喊道:“大家都振作起来!后面还有几天的路要走,别被这类小事绊住了脚!”
其他队伍的人都在一旁静悄悄地看着,这场风波对他们来说,恐怕也有些触动。
基地里各大势力相互渗透是常事,保不齐自己身边哪个兄弟,就是别人安插的卧底。
如果处处防着兄弟又太伤感情,两难啊。
在这里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大家默默地整理行装,继续赶路。
经历了白松的事,知道伤药对动物毒液不起作用,众人这一路都格外小心,走得胆战心惊。
又走了大约半个小时,走在前面探路的人突然脚下一滑,“咚”的一声摔了个屁股墩。
他捂着尾椎骨,龇牙咧嘴地喊:“操,疼死我了!什么东西这么滑?”
旁边的人用脚揉搓了几下地面,地皮被翻起,一股熟悉的蝙蝠粪味扑面而来。
显然不止我一个人对这味道铭心刻骨,田集快步上前,蹲下身仔细观察,随即猛地转过身看向段方舟,声音有些劈叉,“队长,是蝙蝠粪!”
队长就是队长,段方舟很是沉得住气,朝我看了一眼,下巴微点,扬声道:“地上滑,大家都小心点。”
田集也明白过来,这大庭广众之下不是收获晶石的好时候。
他很丝滑地转移话题,“大家都尽量降低音量,别惊动了蝙蝠。”
后面大家走得格外谨慎,每一步都踩实了才敢抬另一只脚。
这段满是蝙蝠粪的路还挺长,走着走着,我忽然觉得鼻子里有东西往下流。
把口罩往下拉了拉,我伸手一摸,借着手电光一看,手背上一片殷红——是血。
怎么回事?头也跟着有些发晕,精神莫名有那么点恍惚。
这时,前面突然有人惊呼:“我鼻子出血了!”
这话像一滴油滴进了滚水里,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我也是!”
“我也是!头好晕,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的吵闹声惊动了头顶栖息的蝙蝠,翅膀扑棱的声音骤然响起。
受惊的蝙蝠纷纷飞离蛰伏地,像被打散的墨点,骤然从黑暗里涌出来,在手电光里乱冲乱撞,翅膀扑棱的声音在狭小的山洞里撞出细碎的回响。
他们慌乱间时不时从身侧穿梭而过,飞得极快,带起的风裹挟着潮湿的土腥气擦过脸颊,引得众人纷纷抬手格挡。
随着一阵兵荒马乱,我们头晕、流鼻血的症状越来越明显,惹得大家心慌慌。
“我们什么时候中的招?”有人急声问。
“不知道啊,到底是中了什么暗算?”
蝙蝠还在到处乱飞,庄周忽然开口:“我看过蝙蝠的资料,记得有的蝙蝠能发出人耳听不见的声波……”
“绝对是!”我立刻接话佐证,他这话提醒了我,“有的超声波会伤害耳朵,大家赶紧想办法把耳朵堵住!”
问题根源找到了,堵住耳朵倒也不是什么难解决的事。
大家立刻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塞棉花的、拉帽子的、用手堵的……我用小指紧紧堵住耳朵,这样一来没法自己举手电,只能借着旁人的光,盯着前面人的脚步跟着走。
果然,堵上耳朵后,眩晕感渐渐减轻。
这些蝙蝠自带定位功能,只要我们动作不大,倒也不会跟它们正面撞上。
我们真该庆幸,这种蝙蝠不吃人,否则不知道又要损失几个人了。
之后一路安安静静,众人都三缄其口,闷头盯着脚下赶路,总算顺利穿过了蝙蝠的栖息地。
远远望去,前方出现一个小小的白点。
田集的声音带着雀跃传来:“快看,前面是洞口!”
有蝙蝠从我们身边飞过,径直朝那个白点飞去。
看它们飞行的方向,前面应该真的是洞口了。
随着我们不断前行,前方的白点越来越大,慢慢显露出一个高腰三角形的轮廓——胜利就在眼前了。
人群的氛围明显活跃起来,脚步也轻快了不少,终于,能清晰地看见天光了。
队伍经过一路跋涉,总算苦尽甘来,成功穿过了这段惊险的路段。
众人接连从洞中钻了出去,眼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豁然开朗。
“还好这条路不是死路。”有人感慨道。
赌的结果是好的,这让我们很开心。
洞外仍然是山谷,左右两侧依旧是高耸的悬崖,跟之前的悬崖比,这边的明显矮了一半。
仰头望向天空,没看到大福的身影,我莫名有些心慌,赶紧拿出哨子,按惯有的节奏吹了几声。
很快,头顶上空就出现了大福的身影,它舒展着翅膀,带起一阵风,稳稳落在我的肩头。
“大福大福,想我没?”大半日不见,如隔三秋。
我笑着把它轻轻拽下来,给了个热情的拥抱。
大福用脑袋蹭了蹭我的脸颊,眼神依旧冷冷的,可我分明能感受到它藏不住的开心雀跃。
还好还好,感谢上苍,大福健健康康的,没出什么意外。
我心底的担忧终于一扫而空——活着就好。
我愿意尽我所能,让它一生无忧。
随着行进,地势逐渐向下,两侧悬崖间的间距慢慢变大。
走了一段后,大家不得不停下来。
眼前出现一片深绿色的潭水,一眼望去,对岸在约五十米外,是一段向上倾斜的斜坡。
看来这里是整片区域的最低处,前后两侧地势高,便形成了这样一个深潭。
两岸峭壁耸立,偶尔有几点岩石突出,形状不规则,不足以让人立足,看来这段路得另想办法。
我打量着周围,木质拖车这些东西在雪地上走起来顺畅,可它们毕竟不是船,真下水了重心不稳,肯定得翻,到时候我们就得去湖里喂鱼了。
段方舟、张团长和蒲科三人凑到一起,小声嘀咕了几句,随后各自喊人,凑了五个,包括葫芦和猴子。
段方舟把这几人叫到跟前,沉声道:“我们刚商量了,这种情况只能搭桥。你们几个都是攀爬好手,去崖顶找找巨树。找到后选好位置扔下来,看看能不能搭成一座木桥。这段距离,得找棵六七十米长的树干才稳妥。”
“明白!”
“得令!”
困难摆在这里,这几人有这本事,当然责无旁贷。
他们二话不说,当即拿出攀爬工具,商量了几句,选定从右侧悬崖上爬。
左侧悬崖上伸出的枝条,看形状是竹子,竹子空心,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肯定会被摔碎,显然不如木材结实。
几人在崖下前后打量,挑了个相对好爬的位置,猴子一扭腰往上一窜,借助突出的石头、飞爪、还有崖壁上丛生的小草和个别矮灌木缓慢攀爬,动作利落却也惊险。
底下七八个人伸手随时准备接应。
我仰头看得胆战心惊,真怕他一个没抓稳就掉下来,忍不住双手合十,在心里暗暗祈祷。
这次我拜的是齐天大圣,论爬山谁比得过他?
爬到大约半山腰时,猴子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有朝下坠的趋势!
“小心!”下面几人低呼。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甚至有人下意识张开双臂,做好了接人的准备。
好在他上方的飞爪牢牢扣住了岩石,硬生生把他吊在了半空。
猴子借着那股惯性刚稳住身形,上方的飞爪却闹起了脾气,“咔嗒”一声从岩石缝里脱了出来。
好在这飞爪刚才尽了力,好歹帮他稳住了身形,算是救了人一命。
猴子心有余悸地抹了把汗,赶紧重新甩出飞爪,扣牢新的落点,手脚并用地继续向上爬。
他不愧是攀爬魁首,最终有惊无险地爬了上去。
只要有一个人上去就好办了。
猴子把带来的绳子牢牢绑在崖顶的树干上,后面的人便能顺着绳子攀爬,对没负重的佣兵队员来说,实在不是什么有难度的事情。
剩下的也没什么可紧张的了,下面的人坐在离潭边较远的地方,怕一会儿崖顶扔下来的木材砸到自己。
此刻众人正坐在地上休息,喝水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