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节目组的车把陈帆带到了京郊一处废弃的铁路货场。
空旷的水泥地上，已经有几个人影在晃悠。陈帆拖着那只沈哲特意准备的银色行李箱下车时，远处立刻传来一声夸张的吆喝：
“哟！瞧瞧这是谁来了！陈总！欢迎莅临我们这个破地方指导工作啊！”
大张伟穿着花衬衫配荧光绿马甲，顶着那头标志性的金色短发，一边拍手一边小跑过来，脸上挂着“我准备好搞事了”的笑容。
他身后，秦浩双手插兜慢悠悠走着，脸上是那种“我倒要看看你能整出什么活”的表情；徐智胜则推了推眼镜，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李辰最实在，直接上来接过陈帆的行李箱：“沉不沉？我帮你拿。”
“辰哥客气，我自己来就行。”陈帆笑着松开手，行李箱轮子在水泥地上发出规律的滚动声。
五个人在货场中央站定，周围七八台摄像机已经开机，导演姚泽天的声音从监视器方向传来：“各位老师早上好！欢迎来到《快乐趣吹风》第三季第六期录制现场！”
众人象征性地鼓了鼓掌。
“今天呢，我们迎来了两位飞行嘉宾。”姚泽天继续说，“一位，是刚刚成立了自己娱乐公司、在发布会上刷屏的——陈帆陈总！”
镜头推到陈帆脸上。他对着镜头点点头，笑容得体：“大家好，我是陈帆。今天不是什么陈总，就是个来放风的普通嘉宾。”
“装，接着装。”大张伟在旁边小声嘀咕，被麦克风收得清清楚楚。
现场一阵哄笑。
“另一位飞行嘉宾，因为航班延误，要晚些时候才能到。”姚泽天卖了个关子，“我们先开始今天的环节。”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某种不怀好意的笑意：“各位都知道，《趣吹风》有个经典规矩——极限行李。”
话音落下，工作人员推上来五个一模一样的黑色登山包，每个看起来容量不超过20升。
“规则很简单。”姚泽天说，“接下来三天两夜的行程，你们每人只能使用这个背包，装下所有个人物品。现在，请打开你们带来的行李箱，现场整理。超出的部分，我们会代为保管——等录制结束再归还。”
现场安静了两秒。
然后炸了。
“不是，姚导！”大张伟第一个跳起来，“上次不是还能带个登机箱吗？这次直接登山包？您这是要我们荒野求生啊？”
秦浩皱眉看着那个小包，又看看自己那个28寸的大行李箱，沉默地揉了揉太阳穴。
徐智胜已经开始计算了：“按照这个包的尺寸，我大概只能带三套内衣、两件t恤、一条裤子，洗漱用品还得用小样……”
李辰最实际，已经蹲下身开始研究包的内部结构：“这个侧袋能不能利用一下……”
只有陈帆，脸上没什么波澜。他蹲下身，打开了自己的银色行李箱。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箱子里的东西整齐得令人发指：左侧叠放着三件纯色t恤、两条休闲裤、三双袜子、三条内裤；右侧是洗漱包、一个小型医药包、一个充电宝和数据线。最上面，平放着一份用透明文件夹装好的文件，封面上写着“帆昇娱乐q3项目摘要”。
而在文件和衣物之间，静静地躺着一个古朴的木盒。
“这是什么？”大张伟眼尖，凑过来就要拿。
陈帆抢先一步拿起木盒，打开。里面是那对潮汕圣杯，木质温润，在晨光下泛着安静的光泽。
“哟，陈总！”大张伟的嘴永远不会让人失望，“出来放风三天，还随身带着公司公章呢？这敬业精神，我得学习啊！”
现场一阵笑声。秦浩也凑过来看了一眼，挑了挑眉。
陈帆面不改色，拿起其中一片圣杯，一本正经地说：“这不是公章，这是我们公司的吉祥物，招财的。每次重大决策前，我都得问问它。”
“问什么？问今天股票涨不涨？”徐智胜接梗。
“问项目能不能成。”陈帆把圣杯放回木盒，小心翼翼地将木盒放在那叠文件上，“现在看来，它可能没料到今天有这个‘极限行李’环节。”
众人又是一阵笑。但笑归笑，现实问题摆在眼前——就算陈帆的行李已经极其精简，要全部塞进那个登山包，还是不可能。
大家开始各显神通。
大张伟掏出一堆五颜六色的配饰，试图用“穿搭多样性”说服导演组多给空间，被无情驳回。
秦浩试图藏几包烟在夹层里，被眼尖的pd发现。
徐智胜在纠结带哪本书，最后选了本最薄的。
李辰最务实，已经把自己塞不下的东西整齐地放在一边，但看着那条多出来的毛巾，一脸不舍。
陈帆没急着动手。他蹲在行李箱前，目光在几件必需品间移动：t恤裤子不能少，内裤必须带够，洗漱用品得用，文件……文件其实可以不带，但圣杯……
他看了眼那个木盒。说不清为什么，他觉得该带着。
“陈帆，你这还多出至少三分之一啊。”李辰凑过来看了一眼，好心提醒，“要不我帮你看看，哪些能合并一下？”
“谢了辰哥，我再想想。”陈帆说完，忽然站起身，目光扫过其他四人。
最后，他停在了秦浩身上。
秦浩正试图把一件厚外套塞进已经鼓囊囊的包里，嘴里念叨着“晚上万一冷呢”，表情严肃得像在解决什么世界难题。
陈帆走过去，在秦浩身边蹲下。
“昊哥，商量个事？”他压低声音，确保只有两人和最近的收音麦克风能听见。
秦浩转头，一脸“你要干嘛”的警惕：“说。”
“我行李超了，你行李也超了。”陈帆语速平稳，“但我们超的东西不一样。你需要这件外套，我需要……一些空间。”
秦浩眯起眼：“所以？”
“所以，我们可以做个交易。”陈帆的声音更低了，但语气里那种属于谈判桌上的冷静已经透了出来，“我听说，昊哥你下半年有部都市剧在筹备，正在找创新型品牌植入？”
秦浩愣住。
镜头立刻推进，特写他脸上那瞬间的茫然。他眨了眨眼，看着陈帆，又看了看周围明显在憋笑的其他人，最后看回陈帆：“……我在录综艺，你跟我谈生意？”
“随时随地，发现商机。”陈帆面不改色，“我们帆昇正在推进一个‘非遗+潮流’的联名项目，很适合现代都市剧的场景植入。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给你这个项目的优先合作权。”
秦浩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大张伟已经笑趴在地上了。徐智胜扶着眼镜，肩膀疯狂抖动。李辰别过脸去，但抖动的背影出卖了他。
陈帆等了两秒，见秦浩没反应，又补充：“或者，我们换个更直接的交易方式——我用三条内裤的实物租赁权，换你包里五公斤的空间。你匀我点地方，我匀你几条内裤，公平交易。”
“噗——”徐智胜终于没忍住，笑喷了。
秦浩的表情从茫然，到错愕，再到一种“这人是不是疯了”的难以置信。他盯着陈帆看了足足五秒钟，然后缓缓开口：“陈帆，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干嘛吗？”
“知道。”陈帆点头，表情依然认真，“我们在解决实际问题。商业的本质是置换，感情的本质是共享。昊哥，我们先从共享内裤空间开始培养感情，以后合作起来更顺畅。”
“哈哈哈哈哈哈！”大张伟彻底疯了，在地上打滚，“共享内裤空间！这词儿能注册商标了！”
秦浩抹了把脸，终于也笑了出来。他摇摇头，指着陈帆：“你小子……行，你真行。那你说说，你那‘非遗+潮流’的项目，具体是什么？”
有戏。
陈帆立刻进入状态：“简单说，就是把传统非遗技艺，比如苏绣、景德镇陶瓷、福州漆器这些，和现代潮流设计结合，做成年轻人喜欢的文创产品、服装配饰甚至家居用品。植入剧里，可以是主角开的店、穿的衣服、家里的摆设，既自然又能传递文化内涵。”
秦浩摸着下巴，真的在思考。
现场其他人已经笑不动了。导演组那边，姚泽天捂着肚子，对着对讲机说：“这段一刀都不许剪！给我全留着！”
“听着有点意思。”秦浩终于开口，“但你就想用这个‘优先合作权’，换我背包空间？”
“不够？”陈帆想了想，“那再加一个——未来一年内，帆昇娱乐自制项目的客串邀请，只要你档期合适，角色任你挑一次。”
秦浩眼睛一亮。陈帆现在的人气和帆昇的势头，这个承诺含金量不低。
“成交。”秦浩伸出手，“但你得先把项目资料发我团队看看。”
“没问题。”陈帆握手，“那空间……”
秦浩叹了口气，从自己包里掏出那瓶500毫升的洗发水和一件叠好的备用t恤：“这两样给你腾地方。内裤你自己留着吧，我怕尺寸不对。”
“哈哈哈哈哈！”现场又是一阵爆笑。
陈帆接过洗发水和t恤，认真道谢，然后迅速开始整理。他把自己的三件t恤减为两件，用秦浩那件替补；洗漱用品换成小样；文件抽出最重要的两页塞进外套内袋，其余放弃；最后把木盒小心地放在背包最中央，周围用衣物固定。
拉上拉链，刚好满。
“搞定。”陈帆站起身，拍了拍背包。
徐智胜凑过来，竖起大拇指：“陈帆，我今天算是开眼了。我以为来了个老板，结果是来了个‘当铺’老板——什么都敢拿出来当，什么都敢换。”
“生存智慧。”陈帆笑道。
大张伟已经笑够了，爬起来勾住陈帆的肩膀：“陈总，你这‘内裤经济学’可以开课了。下次我公司开不下去，就找你学怎么用内裤融资。”
“随时欢迎。”陈帆配合地点头。
这段插曲让接下来的整理过程充满了欢声笑语。等所有人都艰难地塞好背包后，姚泽天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了，看来大家都完成了第一项挑战。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前往这次‘放风’的第一站——”
他故意拖长音调。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过去。
“——城郊的‘忘忧’民宿。路程十五公里，交通工具……”姚泽天顿了顿，“自行车。”
五辆共享单车被推了上来。
“骑行十五公里？！”李辰哀嚎。
“节能减排，绿色出行。”姚泽天理直气壮，“而且，先到的人可以优先选择房间。最后一名……住仓库。”
话音落下，众人已经冲向自行车。扫码，开锁，蹬车出发。
陈帆背着重重的背包，骑在队伍中间。秦浩在他旁边，喘着气问：“你那项目，真能做起来？”
“已经在推进了。”陈帆也喘，但语气笃定，“回头让我同事联系你团队，先看看初步方案。”
“成。”秦浩点头，脚下用力蹬了几下，超了过去。
大张伟从后面追上来，和陈帆并行：“陈帆，问你个认真的——你刚才跟秦浩谈判的时候，是真觉得能成，还是纯为了综艺效果？”
陈帆侧头看了他一眼，汗水顺着额角流下：“一半一半。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我准备了项目，碰到了潜在合作方，为什么不试试？至于效果……能让大家笑一笑，也不错。”
大张伟愣了两秒，然后大笑：“通透！你这人太通透了！”
十五公里的骑行，对于常年健身的李辰来说不算什么，他第一个抵达。秦浩第二，陈帆第三，大张伟和徐智胜互相搀扶着最后到达。
所谓的“忘忧”民宿，其实是个设计感很强的农家院。白墙灰瓦，院子里种着竹子，颇有几分禅意。
众人瘫在院子的竹椅上喘气时，院门又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浅蓝色卫衣、牛仔裤，戴着渔夫帽的身影拖着个小行李箱走了进来。阳光照在她脸上，她眯起眼，笑着挥手：
“嗨，各位老师好呀！抱歉抱歉，飞机晚点了——”
是杨超悦。
她一眼就看到了瘫在竹椅上的陈帆，眼睛弯成了月牙：“看来陈总‘落地’得很成功嘛，都已经累成这样了？”
陈帆抬起头，看着她阳光下明媚的笑容，也笑了：“杨总，您再晚点来，我们都要骑回去了。”
“那可不行。”杨超悦放下行李箱，走过来，很自然地在陈帆旁边的空竹椅坐下，“我还等着陈总带我搞项目呢——听说您刚才已经用内裤谈成一笔生意了？”
陈帆：“……”
大张伟：“哈哈哈哈你怎么知道？”
杨超悦掏出手机，晃了晃：“热搜预备役，#陈帆 内裤资本家#，已经有人在路透了。”
陈帆扶额。
完了，他的“总裁”形象，从这一刻起，恐怕要朝着奇怪的方向一路狂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