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看着递到面前的两份礼物，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能无助地看向沈小雪。
沈小雪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接过了白露的茶盒和立秋的奶粉，放在一旁的茶几上：“费心了。”
简单的三个字，听不出喜怒，却成功地让白露和立秋都收敛了些许气息。
“坐吧。”沈小雪指了指沙发。
白露和立秋依言坐下，沈清则小心翼翼地选择了一个离三人都稍远的单人沙发角落，抱着沙发枕尽可能地缩起身子。
接下来的谈话，主要是白露和沈小雪在主导，内容围绕着校庆事件的后续处理、学校的反应等，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立秋偶尔插一两句，大多是对某些处理方式的不满或质疑。
沈清全程低着头，像个透明的背景板，但全身的神经都紧绷着，捕捉着每一句话、每一个语气的变化。
她能感觉到，白露和立秋的注意力，至少有三分之一是落在她身上的。
谈话持续了不到半小时。期间，沈清因为紧张，不小心碰倒了手边的水杯，水洒了一地。她吓得差点跳起来，慌忙道歉。
“没关系。”沈小雪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别动，自己去拿毛巾。
就在沈小雪转身去厨房的瞬间，白露忽然倾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对沈清轻声说：“学妹，如果有什么难处，或者……想起什么特别的事，随时可以找我。”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立秋也压低声音，快速说道：“喂，要是有人逼你做你不愿意的事，告诉我。”
两人的话几乎同时钻进沈清的耳朵，让她瞬间僵住。
沈小雪拿着毛巾回来，熟练地擦拭着茶几和地板。白露和立秋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坐姿，仿佛刚才的低语从未发生。
又坐了几分钟，白露和立秋便起身告辞。沈小雪将她们送到门口。
“小雪姐，请留步。”白露在门口转身，笑容依旧完美，“学妹这边，还请多费心。”
立秋则只是对沈小雪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扫过沈清，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然后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门关上，公寓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沈清瘫软在沙发里，她果然还是不适应这种场景，刚才那短短半小时，耗费的心神比过去几天加起来还要多。
沈小雪走回客厅，看着瘫成一团的沈清，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她们的话，不用有太大压力。”
沈清抬起头，看着沈小雪，眼中充满了迷茫和后怕：“姐姐，她们……到底想做什么？”
沈小雪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深邃如古井：“她们想要的，和我一样。”
“是什么？”
“一个真实的你。”沈小雪缓缓说道，然后弯腰，伸手轻轻拂开沈清额前被冷汗濡湿的发丝，“以及，一个不再是悲剧的结局。”
她的指尖微凉，触碰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
【看来，赌对了。她们确实站在你这边。至少看起来目前是。】
沈清怔怔地望着她，心中的迷雾仿佛被一缕微风吹散些许，透进一点朦胧的光。真实的自己……不再悲剧的结局……她喃喃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姐姐，那我……该怎么做？”
沈小雪没有立刻回答。她放下梳子，双手轻柔地穿过沈清的腋下，像抱起一只受惊的猫儿般将她安稳地安置在自己腿上。
这个动作自然而亲昵。她重新拿起梳子，指尖拂开沈清额前的碎发，梳齿缓缓滑过如瀑的青丝，动作细致而专注。
“你不需要刻意去做什么。”沈小雪的声音平静如水，却蕴含着不容动摇的力量，“就这样，做你自己就好。”
梳子停顿了一下，她的语气里染上一丝温柔，“我早已习惯了你的…不谙世事。喜欢你喂鱼时眼睛亮晶晶的模样，喜欢你在鬼屋里紧紧抓着我的袖子，也喜欢看你吹着泡泡，回头脆生生地喊我姐姐。”
她的手指灵巧地穿梭在发丝间，开始编织发辫，动作熟练得像重复过千百遍。“很久以前，我就做好了准备。”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却更加坚定，“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站在你前面。”
发辫编好，她顺手拿起一旁那个可爱的鲨鱼夹，轻轻将发尾固定。指尖最后抚过辫梢，她的目光沉静地落在沈清眼中，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
“因为，我是你的姐姐。永远都是。”
沈小雪的怀抱让沈清感受到久违的安全感，她靠在沈小雪怀里，鼻尖萦绕着姐姐身上清冽又安心的气息，长久以来积压的恐惧和迷茫，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搁置的港湾。
她轻轻“嗯”了一声，像只终于找到巢穴的幼兽，放松了身体。
不知道什么时候，沈清已经沉沉睡去，沈小雪嘴角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小九的形象在空中浮现：【这不是可以笑的挺好的嘛。】
沈小雪翘起的嘴角瞬间垮了。
沈清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的沉。
没有光怪陆离的梦境，没有尖锐的恐惧，只有一片温暖而安心的黑暗，像浸在温水中，隔绝了所有外界的纷扰。她仿佛漂浮了很长时间，直到意识被窗外渐沉的夕阳和胃里轻微的饥饿感唤醒。
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以及身上盖得严严实实的羽绒被。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空调运行的微弱声响。她动了动，发现自己还穿着昨天的睡衣，但身上清清爽爽，似乎有人帮她简单擦拭过。
心口涌上一股酸涩又温暖的热流，冲得她眼眶微微发胀。她不是一个人。这个认知像一块坚实的基石，稍稍稳住了她飘摇混乱的心神。
“醒了？” 清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沈清转头，看到沈小雪倚在门框上，手里端着一杯水。她换上了家居服，长发松散地披着，卸去了平日的凌厉，显得柔和了许多。手臂上的纱布依旧显眼。
“姐姐……” 沈清撑着手臂想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