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雪停了，阳光照在积雪的胡同里，刺得人睁不开眼。
乙十七号的门楼比周围院子更高些，虽然朱漆剥落，门墩上的石狮子却雕工精湛，显露出不凡的过往。
开门的正是那位老姨奶奶，姓吴。
她穿着旧式缎面棉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色苍白，眼神却锐利，带着一种旧时代大户人家留下的矜持与警惕。
“吴奶奶，打扰您了，这是我姐夫，王卫东同志。”林泽赶紧介绍。
王卫东微微躬身，语气恭敬：
“吴奶奶，您好。
听说您这院子想出手，晚辈过来看看。”
吴奶奶上下打量王卫东，
见他虽然年轻，但身姿挺拔，目光沉稳，
穿着普通的蓝色中山装却自有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度，
脸上的冰霜稍稍融化了些：“进来吧。院子旧了，你们随便看。”
院子果然很大，虽然部分游廊的彩绘已经暗淡，假山上的亭子也有些歪斜，但格局完整，气象犹存。
积雪覆盖着庭院，更添一份静谧的韵味。
王卫东看得很仔细，他不只看房屋结构，更留意着地面的铺设、墙壁的厚度、庭院的布局。
他的空间感知力悄然延伸，如同无形的雷达扫描着地下和墙体。
突然，在西厢房的一面墙壁前，他停下了脚步。
这面墙看起来与其他无异，但感知力告诉他，墙体内有一处中空的暗格。
“这西厢房采光不错。”王卫东看似随意地敲了敲那面墙，发出“咚咚”的空响。
吴奶奶的眼神瞬间闪烁了一下，
内心尴尬，
以为是自己的房子腐朽、蛀坏了！
随即恢复自然：“老房子了，有些地方木材糟了，声音是不一样。”
王卫东心中了然，不再多说。
他又走到后院已经干涸的小池塘和假山处，感知力向下渗透，果然发现假山下方竟有一个被泥土几乎填满的地下室入口！
转了一圈回到堂屋，吴奶奶直接开门见山：
“院子就这个样子，三千块，现钱。
能定就定，不能定就算了，老婆子我没精神讨价还价。”
林泽紧张地看着姐夫。
王卫东沉吟片刻，开口道：“吴奶奶，
院子是好院子，
但破败得也厉害，修葺起来是个无底洞。
两千五，我一次性付现钱，手续今天就能开始办。”
吴奶奶立刻摇头：“不行！两千八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两千六。”
王卫东语气平稳，
“而且，我额外再给您一百块，算是给您去美利坚的添妆。
您这院子里的旧家具、摆设，我也要了，······”
这番话，既点了点修葺的成本，又给了对方台阶和额外的实惠。
吴奶奶盯着王卫东看了足足十几秒，似乎在权衡。
那额外的一百块的说法，显然打动了她。
她最终叹了口气：“唉，罢了罢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这老骨头守着这空院子也没什么意思。
就依你吧，两千七。但要现钱，今天就要！”
“成交。”王卫东伸出手，和老人干瘦的手握了握。
交易过程异常迅速。
那位被王卫东重金聘下的老律师再次展现出神通，
以“海外远亲资助安家”的名义，飞快地办好了所有手续。
厚厚一沓崭新的大团结摆在吴奶奶面前时，
她的手都有些颤抖。
交接过房契地契，送走了千恩万谢的吴奶奶，这偌大的院子就暂时归了王卫东和林泽。
“姐夫！咱们这就……有院子了？”林泽看着空荡荡的堂屋，还有点不敢相信。
王卫东却径直走向西厢房那面空鼓的墙。
他仔细摸索着，终于在墙裙一处不起眼的雕花处发现机关，轻轻一按，一块砖石弹开，露出里面一个黑黢黢的暗格。
林泽瞪大了眼睛。
王卫东伸手进去，摸出一个小巧沉重的紫檀木盒。
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是满满一盒袁大头，还有几根小巧的金条和一对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
“我的妈呀！”林泽倒吸一口凉气，“这……这得值多少钱？”
王卫东掂量了一下：
“看来，咱们的房款回来了。”
他又走向后院假山，指挥着林泽清理开堆积的枯枝败叶和浮土，露出一块锈迹斑斑的铁板。
两人用力拉起铁板，下面是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散发着霉味的阶梯。
打着火把下去，下面是一个约十平米的地下室。
里面没有想象中的金银财宝，却整齐地码放着十几个大木箱。
打开一看，林泽再次惊呆了，
——里面全是保存完好的古籍字画、瓷器摆件！
虽然蒙着厚厚的灰尘，但那股历史的厚重感和艺术气息扑面而来。
“姐夫……这……这……”林泽已经语无伦次了。
王卫东拿起一本古籍翻看了一下，是宋版《史记》。
他又拿起一个瓷瓶，底款是“大清乾隆年制”。
他心中狂喜，表面却依旧平静：“看来，
这位贝勒爷或者大买办，给我们留下了真正的‘添妆’。
这些东西，现在不值钱，甚至可能是‘四旧’，但将来……价值连城。
小泽，今天看到的一切，烂在肚子里，对谁都不能说，包括你姐。”
林泽用力点头，看着姐夫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狂热。
他现在彻底明白，姐夫买的不是院子，是聚宝盆！
王卫东当场给了林泽三百块钱，
笑着说道：“你要是信得过姐夫，自己攒点钱也买四合院！
钱不够，姐夫有！”
王卫东委托林泽为自己找专业的修缮工人，林泽数着手中的三十张大黑十，满口答应，笑的合不拢嘴！
王卫东回到家，将紫檀木盒交给了林白芷。
林白芷打开盒子，看到了里面的袁大头，金条和翡翠镯子，笑着说道，
“镯子，我要给妈妈，钱都存着，给孩子将来成家用！”
王卫东嘱咐道：“岳母可以在家戴镯子，但是千万不要戴出去，现在的环境还不允许炫富！”
林白芷笑着说道：“放心吧，妈妈不是炫耀的人！”
她丝毫没有怀疑来路问题。
这是夫妻之间的信任。
······
初战告捷，巨大的收获极大地刺激了林泽的热情。
他几乎成了专业的“房产侦察兵”，穿梭于北京的胡同巷陌，眼光变得越发毒辣。
王卫东的资金充足，他们开始了高效的“扫货”之旅。
第二笔交易：东四四条的一个小院。
这个院子要小得多，只有一进，
房主是个老实巴交的工人，
继承了祖产，
但儿子要结婚，
单位分房遥遥无期，急需钱盖一间小房。
要价八百，最终七百五十成交，王卫东没多还价。
在收拾院子时，王卫东感知到院中那棵老枣树下的土地有些异样。
空间感知力发散出去，发现在地下三尺处埋着的陶罐，里面是几十个各式各样的银元宝，还有几件金银首饰。
王卫东直接将其收进了自己的太初小世界，
显然是动荡年代，原主人埋下的“体己”，后来或许遭遇变故，便宜了他。
第三笔交易：什刹海附近的一个败落大宅
这个院子产权复杂些，涉及兄弟三人。
都想卖，但在钱怎么分上吵得不可开交。
王卫东让林泽把他们聚到一起，直接拍出两千块的现金。
“钱就这么多，你们自己商量怎么分。
商量好了，钱拿走，手续办。
商量不好，我立刻走人，你们继续吵。”
三兄弟看着那摞厚厚的钞票，眼睛都直了。
在巨大的现金诱惑面前，之前的争吵显得无比可笑。
他们几乎立刻达成了协议，生怕王卫东反悔。
这个院子更大，带有一个荒废的花园。
在王卫东的感知下，
他们在花园的太湖石下发现了一个密封的瓷坛，
里面满满的都是各色宝石（红蓝宝、猫眼、祖母绿）和珍珠，
光芒璀璨，看得林泽心跳都快停止了。
第四笔交易：南锣鼓巷的一个小院。
这个院子的主人是个败家子，急着卖房还赌债，要价很低，才五百块。
王卫东甚至没还价就买下了。
在清理厨房那巨大的灶台时，他发现灶膛内部侧面有一块活砖，撬开后，里面藏着一个油布包，打开竟是十几根大黄鱼（金条）！
一次次交易，一次次“意外”的发现，让林泽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麻木，最后甚至有些期待——下一个院子里，姐夫又能找出什么宝贝？
王卫东则始终保持着冷静。
他将发现的大部分金银珠宝都悄然收入太初小世界，只留下少量作为“流动资金”。
那些古籍字画瓷器，则仔细清理后，妥善保存在几个最隐蔽、干燥的院子里。
林泽问道：“姐夫，为什么这些宅子大都有藏宝？”
王卫东语气幽幽的说道：
“在过去，这些大宅子都是住的有钱人，
国家百年积弱，战乱不断，难免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或者背井离乡！
所以，藏一些钱财很正常，一差二错，没有机会取出，也很正常！”
林泽受教了，发现社会的底层逻辑，对钱财也不太看重了！
所有房产，无一例外，全部登记在林白芷名下。
理由永远是那套说辞：
“远房亲戚\/海外关系转让”、
“给白芷和孩子的保障”、
“防范未然”。
林白芷看着名下越来越多的房契，
忧心忡忡：“卫东，这……这太吓人了。咱们哪来这么多钱？会不会出事？”
王卫东总是温柔地安抚她：“放心，白芷。
钱的来路绝对正当，
写在你名下最安全。
就算天塌下来，你和孩子也有这些院子遮风挡雨。”
他的话半真半假，却充满了令人安心的力量。
林泽更是对姐夫的“深谋远虑”和“仗义疏财”佩服得五体投地，死心塌地地为他奔波，守口如瓶。
到了秋末，林白芷名下的四合院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十一处！
遍布内城核心区域。
王卫东的太初小世界里，也积累了一笔足以令世人瞠目的巨大财富，
——黄金、白银、珠宝、古董……
这些从各个院子“挖掘”出的宝藏，其价值早已远超他购买所有房产的支出。
他以微不足道的成本，完成了一场对这个时代未来最优质资产和隐藏财富的完美掠夺。
站在新购入的、位于景山附近的一个高宅大院的后罩楼上，
俯瞰着大片灰瓦屋顶的北京城，
王卫东对身边的林泽说：
“小泽，你看这四九城，像不像一个巨大的宝库？
而我们，刚刚拿到了第一批钥匙。”
春风拂过，带来紫禁城方向隐约的钟声。
······
一九七六十一月三十日，北京城已入深秋，寒风料峭，
但协和医院妇产科的病房里却温暖如春，弥漫着消毒水与一种新生命降临带来的奇异馨香。
林白芷的产期就在这几日。
王卫东提前数日便将她送入了这所全国顶级的医院待产。
岳母苏文瑛几乎放下了所有工作，日夜陪护。
王卫东更是寸步不离，纵然他心深似海，掌控着远超常人想象的财富与秘密，此刻也只是一个紧张而期待的准父亲。
产房外的走廊里，王卫东静静地站着，身姿依旧挺拔，但微微抿紧的嘴唇和不时望向产房门的眼神，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林修远也赶来了，坐在长椅上，看似平静地翻着报纸，却好半天没翻一页。
林泽则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在走廊里来回踱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产房内偶尔传出林白芷压抑的痛哼，每一次都让门外三个男人的心揪紧一下。
王卫东的感知力远超常人，他能隐约“听”到产房内更细微的动静：
医生冷静的指令、护士轻柔的鼓励、以及妻子粗重而努力的呼吸。
他的拳头在身侧不自觉的握紧，
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
——那是混合着对妻子的心疼、对未知的焦虑，以及对即将到来的血脉延续的巨大期盼。
这种情感如此强烈，甚至暂时冲淡了他平日里的算计与冷静。
突然，一声嘹亮而有力的婴儿啼哭声穿透了产房的门板，清晰地传了出来！
“生了！”林泽第一个跳起来。
王卫东猛地抬头，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一种巨大的喜悦和轻松感冲刷过他的全身。
林修远也放下报纸，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不一会儿，产房门打开，一位戴着口罩的护士抱着一个襁褓走出来，
声音带着笑意：“恭喜恭喜，母子平安！是个大胖小子，七斤八两！”
那一刻，饶是王卫东两世为人，经历过无数风浪，心脏也仿佛被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攥住。
他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小襁褓。
小家伙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皮肤还红红的，有些皱巴，眼睛紧闭着，却有着乌黑的头发，小嘴巴微微嘟着，偶尔还咂摸一下。
那嘹亮的哭声宣告着他旺盛的生命力。
王卫东抱着儿子，手臂有些僵硬，生怕用力一点会碰坏了他。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一种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悸动和责任感。
这是他王卫东的儿子，是他在这个时代真正扎根、血脉延续的明证！
“白芷怎么样？”他抬头，急切地问护士。
“产妇很好，就是累了，正在休息。一会儿就推回病房。”
王卫东这才彻底放心。
他抱着儿子，走到岳父面前。
林修远凑过来，看着外孙，
笑得合不拢嘴：“好，好！
天庭饱满，哭声洪亮，是个有福气的！”
林泽也挤过来看，好奇又兴奋：“嘿嘿，我当舅舅了！小家伙，快叫舅舅！”
这时，林白芷被推了出来。
她脸色苍白，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头上，显得十分虚弱，但眼神中却充满了母性的柔光和完成巨大使命后的疲惫与满足。
“卫东……”她轻声唤道，目光急切地寻找着孩子。
王卫东立刻抱着孩子俯身到她床边：“白芷，辛苦了。看，我们的儿子，多像你。”
林白芷看着孩子，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那是幸福和喜悦的泪水。
她轻轻碰了碰儿子的小脸，所有的痛苦和疲惫仿佛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加倍的补偿。
回到病房，安顿好虚弱的林白芷和熟睡的孩子，王卫东才想起一件大事——取名。
岳父林修远沉吟道：“孩子出生在冬藏之际，万物蛰伏以待春发。
‘兆’字甚好，寓意征兆、吉兆、亿兆，预示我外孙未来将有大气象，福泽绵长。
王兆，王小兆，你们觉得如何？”
“王兆……”王卫东品味着这个名字，点了点头，“好！就叫王兆！谢谢爸！”
林白芷也温柔地看着身边的儿子，
轻声唤道：“兆兆，喜欢你的名字吗？”
小家伙在睡梦中动了动小嘴，像是在回应。
消息很快传回了东北王家。
王建国和闫桂芬高兴得一夜没睡，连夜张罗着要给孙子寄红皮鸡蛋、小米、小棉袄棉裤。
大妹王秀兰更是凭借赤脚医生的身份，弄来了不少珍贵的补药，赶紧打包寄往北京。
王卫东看着病房里温馨的一幕，妻子安睡，儿子在旁，岳父母和小舅子脸上都洋溢着真心的喜悦。
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北京城灰蓝色的天空。
有了儿子，他感觉自己和这个时代的联结更加深刻、更加不可分割。
他奋斗的意义，除了自身的野心，更多了一层沉重的责任，
——要为妻子，更要为这个新生的孩子，打下一个无比稳固、繁荣昌盛的江山。
那些隐藏在四九城各处的四合院，
太初小世界里的巨额财富，
北海道渔场的庞大产业，
香港的秘密布局……
这一切，从此都有了更清晰的归属。
他的帝国，迎来了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王卫东的嘴角，勾起一抹深沉而满足的笑意。
王兆，你的降生，就是父亲最大的吉兆。
这个世界，父亲会为你铺平道路。
······
1977年2月，
暮色低垂，四合院内灯火温馨，却难以完全驱散春夜的微寒。
堂屋里，家常菜香气四溢，林修远正与王卫小酌，讨论着一个水利模型的细节，林白芷安静地听着，氛围融洽。
林泽则有些心不在焉，显然还沉浸在白天“寻宝”的兴奋里。
突然，院门被有节奏地敲响，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意味。
林泽跑去开门，引进来两位不速之客。
为首的是林修远过去的学生，周建业，如今在华润公司担任要职。
他身后跟着一位表情严肃的年轻人，
目光锐利地扫过院子，
带着审查的意味。
“老师，打扰了。”
周建业笑容有些勉强，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和焦虑，
“这位是我的同事，小李。
实在是有万分紧急的情况，不得不来向老师请教。”
林修远心中一凛，周建业是他欣赏的学生，若非极难之事，绝不会如此晚且带着陌生同事上门。
他连忙招呼二人入座，
苏文瑛添上茶水，
气氛却已不复之前的轻松。
周建业寒暄两句，便切入正题，
声音压得很低：“老师，
是为了机床的事。
国家一个重要项目，卡在了高精度五轴联动数控机床上。
我们华润与樱花国方面谈了数月，对方……欺人太甚！”
他语气中压抑着愤怒，
“只肯卖给我们落后两代、甚至三代的废铁！
就这，还要价极高，
并且安装调试必须由他们的人来，
索要的天价‘指导费’几乎是机床本身价格的数倍！
这根本不是商业行为，这是赤裸裸的技术勒索和歧视！”
旁边的年轻人小李补充道，
语气更冷：“林教授，
我们怀疑对方甚至可能在预留的后门程序或硬件上做手脚，窃取我们最终产品的数据。
但我们没有证据，也没有选择。
上级命令必须尽快解决，这关系到整个项目的成败，甚至关系到国防安全。”
林修远闻言，面色无比凝重，
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五轴联动……这是卡脖子的技术。
通过正常途径，我们确实……唉！”
他重重叹了口气，充满了老一辈知识分子的无力感，
“除非能有奇迹，找到一条他们无法封锁的渠道，我们虽然有数控机床，但是做不到联控，还处于······”
堂屋内一片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