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开口反驳,他却像算准了似的,再次粗暴地打断我。
“c 市开发那么大的项目落到你手里,姜璟柔…… 你真觉得不是靠杜氏家族的势力?别自欺欺人了,你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季宴礼的声音陡然拔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杯中的威士忌晃出细小的涟漪,溅在昂贵的丝绒桌布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我凭什么要低声下气求你帮忙疏通关系?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往前倾着身,西装领口的纽扣崩开一颗,露出里面皱巴巴的衬衫,那语气里的理直气壮,仿佛我天生就该为他冲锋陷阵,替他收拾烂摊子。
积压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我猛地拍了下桌子,骨瓷杯在桌面上跳了跳,发出清脆的声响。
“收起你那点龌龊心思!我能拿下 c 市的项目,靠的是实打实的实力!”
“我熬了多少个通宵做方案,跑了多少趟工地盯进度,才一点点积累起资质?我能和 AtL 集团达成长期合作,靠的是苍穹公司的诚意和口碑,是一次次用过硬的质量和效率赢来的信任!”
我盯着他的眼睛,字字清晰,“这里面没有任何捷径,那些偷鸡摸狗的下三滥手段,我从骨子里嗤之以鼻。”
话说到这儿,我才忽然反应过来 —— 季宴礼此刻的暴怒,根本不是因为我的反驳,而是源于一种深入骨髓的痛恨。
他痛恨这种光明正大的成功,痛恨我走的这条路和他截然不同。
他这辈子最擅长的就是走捷径,靠着钻空子、耍手段往上爬,名声早就烂透了,如今见不得别人凭真本事站稳脚跟。
“够了!”
他猛地拍向桌面,杯子里的酒彻底泼了出来,顺着桌沿滴落在地毯上,“别在这儿装什么一身正气的圣人!你敢拍着胸脯说,你从没利用过杜氏家族的势力?c 市的刘任河,那样的老狐狸,你凭什么能轻易扳倒他?”
我顿时愣住了,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裙摆。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对 c 市的事知道得这么清楚,是我太低估他了。
看来我拿下 c 市项目的时候,暗处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季宴礼表面上装作关心,暗地里指不定天天盼着我出丑,等着看我摔个大跟头。
我当初能啃下那块硬骨头,大概真让不少人惊掉了下巴 —— 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没等来我的狼狈,自然要找点由头发泄不满。
季宴礼显然很享受这种戳人痛处的感觉,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能拿下 c 市,全靠陈伟文在背后撑腰,还不是靠巴结明万江?而那个明万江,不过是利用你接近杜氏家族,好为自己谋前程罢了。你自己说说,这里面你到底做了什么?”
“一派胡言!”
我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胸腔里像是堵着一团火,烧得喉咙发紧。
季宴礼却嗤笑一声,端起空酒杯晃了晃,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明摆着的事,还想狡辩?不然刘刚怎么倒的?你当所有人都瞎了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明万江是借了杜氏家族的势力,才敢动刘刚那块硬骨头。”
我站在原地,指尖冰凉。
不得不承认,他这话竟歪打正着。
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里,确实藏着连我自己都不愿细想的连锁反应,只是被他这么赤裸裸地戳穿,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季宴礼见我沉默,语气忽然软了下来,脸上堆起几分可怜巴巴的神情,像是在哀求:“姜璟柔,就帮我这一次,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找你了。这样还不够吗?就这一次,帮我拿下阿瓦隆山庄,搞定那个讨厌的江绮亦。”
“我保证,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心甘情愿给你当配角。答应我好不好,亲爱的?”
他说着,竟伸手想来抓我的手腕,指腹上还带着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
我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抽回手,后退半步拉开距离,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藏不住:“季宴礼,你清醒点!就算我还是你妻子,也绝不会做这种事,尤其不会为你这种人。杜氏家族是我的亲人,不是你可以随意摆弄的工具。想打他们的主意,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我抓起沙发上的包,金属链条硌得掌心发疼,却还是咬着牙补充道:“季宴礼,做生意不是你这么做的。得踏踏实实用心做,不能总想着走歪门邪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连江绮亦都能把你踩在脚下,你就该好好想想,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我落到今天这步,你也有责任,姜璟柔!”
季宴礼像是被踩到痛处,猛地嘶吼起来,眼睛里布满红血丝,那股子怨毒的光,看得人心里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