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浓稠的墨汁,悄然笼罩了整座城市,霓虹灯光在夜色中闪烁跳跃。
那晚,我在觥筹交错间彻底迷失,醉得一塌糊涂。
沈怀川见状,二话不说,小心翼翼地扶着我离开喧闹的聚会现场,一路驱车送我回家。
车子稳稳地停在小区门口,沈怀川迅速下车,绕到另一侧,轻轻打开车门,将我背起。
我浑身软绵绵的,脑袋昏昏沉沉,却任性地扭动着身子,嘴里嘟囔着,死活不肯进屋。
沈怀川丝毫没有怨言,背着我在静谧的小区里缓缓踱步,月光将我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他一边走着,一边轻声跟我讲起我刚进学校那年发生的点点滴滴。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暖,像潺潺的溪流,淌过我混沌的脑海。
在他绘声绘色的讲述中,那些被我遗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想起他在学习上对我的悉心辅导,在生活中对我的关怀备至,原来他对我一直都那么好。
晚风轻柔地拂过,带着一丝凉意,不知何时,我在他温暖的背上沉沉睡去。
清晨的阳光,像金色的纱幔,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
我悠悠转醒,脑袋还在隐隐作痛,像被无数根细针轻轻扎着。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却怎么也记不起自己是如何回到房间的。
但看到父母在客厅忙碌的身影,想到他们正悉心照顾着季知好,一股踏实感油然而生。
我不再担惊受怕,觉得自己仿佛挣脱了束缚,可以无拘无束地做任何想做的事。
突然,一连串尖锐的电话铃声如同一把把利刃,划破了清晨的宁静,将我从惬意的思绪中狠狠拽了出来。我皱了皱眉头,意识到今天是节假日,满心不悦地把手机调成静音,将脸深深埋进柔软的枕头里,试图隔绝外界的一切干扰,强迫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然而,我越是努力,脑海中越是思绪万千,心中的伤痛如同一团乌云,久久不散,让我再也无法入睡。
就在我心烦意乱之时,手机再次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我慵懒地伸手拿起手机,当看到屏幕上显示着陈伟文的名字时,原本混沌的眼神瞬间清醒,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我犹豫了片刻,手指在接听键上悬停,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毕竟,在无数个日日夜夜,我都盼望着能接到他的电话。
“喂?” 我轻声说道,声音因为刚睡醒而显得沙哑而微弱。
“你之前为什么不接电话?”
陈伟文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带着一丝质问的语气,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我语气中的冷漠,“你为什么情绪不好?”
“我刚睡醒。” 我如实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如果你不开心,就直说。要是有什么问题,就问。”
陈伟文的语气依旧冰冷生硬,像冬日里的寒风,刺痛着我的心。
我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喉咙里像堵了一团酸涩的棉花,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们之间陷入了长久而尴尬的沉默,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最后,陈伟文终于打破了沉默,冷冷地问道:“我给你打电话,你不高兴吗?”
“我怕又说错话。毕竟,我笨嘴拙舌的,猜不透你的想法。” 我苦涩地回答,心中涌起一股自嘲的情绪。
他嘲讽地冷笑一声,话语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刺来:“你确实该反省一下自己,你难道不笨吗?”
“陈伟文先生,我是个离过婚的女人,人生已经很失败了。你可以找个年轻漂亮的 ——”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粗鲁地打断了我,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 “嘟嘟” 的忙音,他挂断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呆呆地坐在床上,像一尊雕塑,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得太过分了。
我又开始感到不安,心中懊悔不已,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图一时口舌之快。
就算我们不能在一起,又何必互相伤害,刺痛彼此的心呢?
我深知我们之间的关系复杂而微妙,从一开始就带着互利的色彩。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心存幻想,渴望成为他心中最偏爱的那个人。
然而,我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处境,他来自一个复杂的家庭,背后的种种纠葛让我望而却步。
我明白自己在他的世界里或许微不足道,这份爱对我来说,就像遥不可及的星辰。
我靠在床头板上,思绪如麻,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直到妈妈熟悉的呼唤声从楼下传来:“璟柔,下来吃晚饭啦!”
我这才回过神来,匆匆跑到浴室洗漱一番,试图洗去脸上的疲惫和内心的伤痛。
然后,我怀着一丝羞愧,缓缓下了楼。
尽管陈伟文刚刚那样伤害我,但现在父母跟我同住,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我 。
晚饭桌上,妈妈一边给我夹菜,一边笑着说:“你为什么不给沈怀川打个电话,邀请他明天来吃顿饭,一起庆祝新年呢?他一个人在 F 市,过年也没法回老家,怪孤单的。让他来咱们家吃顿饭,热闹热闹。”
我听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又不敢反驳妈妈的提议。
说实话,自从沈怀川加入公司后,我逐渐成了甩手掌柜,很多工作都交给他处理。
不过,我们之前就约定好了,等公司成功达到一定目标,他就能获得相应的股份。
虽然沈怀川的存在让我感到安心,但对于他来我家这件事,我心里还是有些顾虑。
我不否认自己有私心,害怕这份过于亲近的关系会让我们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
然而,沈怀川对我一直真诚相待,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中,都找不出任何缺点。
我心里明白父母的心思,也清楚沈怀川一直在默默地等待。
他就像一个完美的守护者,毫无怨言地扮演着备胎的角色。
我猜想,父母即便表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心里恐怕早从季知好那里听说了陈伟文的事。
毕竟,季知好那古灵精怪的性子,肯定会忍不住炫耀她漂亮的洋娃娃。
见我没有反对,妈妈接着说:“沈怀川很在乎你,你可别装作没看见。”
“妈,我又没说不让他来,不是吗?你干嘛说我装作不知道呢?” 我有些委屈地回应道。
爸爸敲了敲桌子,温和地说道:“好了,让她吃饭。”
其实,因为心里一直想着这些烦心事,我早已没了胃口,饭菜在嘴里如同嚼蜡。
第二天下午,阳光洒满大地,沈怀川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到我家。
从他微微发红的脸庞和有些凌乱的头发可以看出,他刚从超市回来。
虽然我没有多说什么,但还是热情地接过他手中的东西,仔细查看。
那一刻,家里弥漫着温馨的气息,让人感到无比温暖。
突然,我的目光落在墙上的日历上,想起了陈伟文的生日。
心中猛地一阵刺痛,像被尖锐的针狠狠扎了一下。
我觉得他永远无法理解这种平凡而温馨的家庭氛围,他总是那么冷漠疏离,仿佛与我生活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中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我下意识地拿起手机,当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时,整个人瞬间愣住了,心跳也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