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驾驶室！注意安全！”特警队长下令。
队员小心地破开变形的车门，确认驾驶员死亡，将他拖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辆底朝天的、车厢严重变形的面包车后部。
后车厢的门在撞击中扭曲变形，裂开了一道缝隙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嘉赫手中的探测器，屏幕上的绿色光点依旧亮得惊人，几乎覆盖了整个屏幕。蜂鸣声高亢而持续。
信号源……就在这里面。
“打开它。”嘉赫的声音冰冷，手中的脉冲枪再次抬起，对准了那道缝隙。
液压钳插入缝隙，用力。
嘎吱——嘎吱，令人刺耳的金属撕裂声。
后车厢门被强行撬开！
一股更浓烈的、混合着血腥、臭氧、福尔马林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冰冷的“活物”气息，从车厢内部扑面而来！
探照灯的光柱瞬间打入车厢内部。
车厢里没有座椅，被改装过。固定着几个闪烁着微弱指示灯、造型奇特的黑色金属箱体，线缆散落断裂。车厢地板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深蓝色的、类似凝胶状的缓冲物质。
而在车厢正中央，那具尸体——江妍之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
她依旧穿着那身浅蓝色的寿衣，因为翻滚撞击，显得有些凌乱。皮肤是死人的青灰色，覆盖着微微的冰霜。
但她的身体，却被一种蓝色的、半透明的、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着的、布满细微电路般纹路的诡异“菌毯”紧紧包裹着！那些浅蓝色的脉络，如同血管般，从她的后背、四肢延伸出来，连接着车厢地板上那些黑色的箱体！
那部“幽灵手机”和那个“黑色中继器”，就被嵌入在她胸口位置的“菌毯”之上，屏幕漆黑。
而在她的额头、太阳穴、心口位置，贴着几个更加复杂的、闪着幽蓝微光的金属贴片，有细微的电弧在上面偶尔跳跃一下。
整个场景，诡异、冰冷、充斥着一种非人的、亵渎生命的科技感。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江妍之那双早已应该腐烂空洞的眼睛，此刻却是睁开的。
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如同最古老冰川般的……幽蓝。
幽蓝的光芒，在她眼眶中缓缓流转，仿佛在……“看”着破门而入的众人。
嘉赫手中的探测器，发出了撕裂般的、最高频率的尖鸣！
屏幕彻底被绿色淹没！
冰冷的电子提示音，从探测器里传出。
那具被蓝色“菌毯”包裹的尸体，江妍之的尸体，那双幽蓝的“眼睛”，缓缓地、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江妍之看向了嘉赫的脸上。
探测器尖锐的蜂鸣像是要钻透耳膜，屏幕上爆表的绿色信号几乎要燃烧起来。
冰冷的电子提示音，每一个音节都砸在嘉赫的神经上。
车厢内，江妍之的尸体被蓝色、电路脉动般的诡异菌毯紧密包裹，那双没有瞳孔的、纯粹幽蓝的“眼睛”，穿透弥漫的灰尘和硝烟，精准地、冰冷地聚焦在她脸上。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只有一种纯粹的、令人灵魂颤栗的……“注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所有瞄准车厢的枪口都僵硬着，持枪的特警队员呼吸停滞，额角渗出冷汗。眼前这超乎理解的一幕，冲击着所有人认知的底线。
大高个感到自己的血液都凉透了，握枪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那还是……“江妍之”吗？
就在这死寂的对峙中——嗡……的一声
一阵极其低沉、却能让空气都随之共振的嗡鸣声，从车厢内部那些黑色箱体中发出。
包裹着江妍之的蓝色菌毯猛地亮了起来！那些电路般的纹路瞬间变得刺目，能量如同奔流的蓝色血液，疯狂涌向她胸口嵌入的手机和中继器！
手机的屏幕骤然亮起！不再是之前的惨白，而是那种深沉的、不详的幽蓝！
屏幕上没有任何界面，只有无数扭曲的数字流动，如同狂暴的瀑布！
中继器上的那个骷髅标记，也仿佛活了过来，发出血红色的微光！
江妍之那双幽蓝的眼睛，光芒大盛！
“开火！摧毁那些设备！”嘉赫的嘶吼声打破了死寂，她手中的脉冲枪率先喷吐出无形的能量洪流，狠狠撞向车厢！
几乎同时，所有特警队员扣动扳机！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向那些黑色箱体和诡异的菌毯！
砰！砰！砰！的枪声！
子弹撞击在箱体上，爆出耀眼的火花！脉冲能量轰击在菌毯上，让那深蓝色的光芒剧烈闪烁、明灭不定！
但那菌毯的韧性超乎想象！它疯狂地蠕动，试图包裹住更多的弹孔，蓝色的能量流变得更加狂暴，甚至开始扭曲射向它的子弹轨迹！
车厢内仿佛爆发了一场小型的能量风暴！电弧四射，金属扭曲，数字流的滚动速度达到了肉眼无法跟上的极限！
江妍之的尸体在这狂暴的能量冲击下剧烈地颤抖，那双幽蓝的眼睛死死盯着外界，嘴巴无意识地张开。
一种极高频率的、非人的尖啸声，混合着强烈的电子干扰噪音，猛地从她喉咙里爆发出来！
“啊啊啊啊啊！！！”
这声音不像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钻进每个人的脑髓，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几个靠得近的队员痛苦地捂住耳朵跪倒在地！
大高个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视线开始模糊扭曲！
唯有嘉赫，强忍着颅内翻江倒海的痛苦，瞳孔缩成针尖，死死盯着那部幽蓝屏幕的手机！
在那疯狂滚动的数字流动中，在那一片混沌的数字之间，极其短暂地、规律性地……会出现一小段……不协调的、重复的……乱码？
不！不是乱码！
那像是一种……被强行嵌入的、极其隐晦的……坐标？！
每一次出现都只有零点几秒，就被更庞大的数据流瞬间淹没！
但它的出现……带着一种人为的、挣扎的……规律性！
就像……溺水者拼命伸出的、渴望被抓住的手指！
“信号……不是在攻击！”嘉赫猛地对着通讯器嘶声喊道，声音因为痛苦和激动而变调，“是在传输！大规模数据上传！它在把自己‘发送’出去！那个坐标……是目的地！或者……是源头！”
她的目光瞬间转向旁边技术队员手中的高强度信号干扰装置！
“最大功率！干扰它的上传链路！现在！快！”
操作信号干扰装置的队员反应过来，猛地将功率推杆推到底！
一道更强大的、无形的干扰波瞬间以干扰装置为中心，猛烈扩散开来！
车厢内狂暴的能量流像是被一只巨手猛地扼住！
幽蓝的光芒剧烈闪烁，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
手机屏幕上疯狂滚动的数字流动出现了明显的卡顿和错乱！
那非人的尖啸声也变得断断续续，夹杂着更多的噪音！
包裹尸体的菌毯剧烈地抽搐，能量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崩溃！
上传……被强行干扰了！
就在这短暂的、干扰与反干扰激烈对抗的间隙。
嘉赫冒险向前冲了一步，将手中另一个小巧的、带有吸盘的信号捕捉器，猛地投掷出去，精准地贴在了车厢内壁一个尚未完全被菌毯覆盖的黑色箱体上！
捕捉器上的指示灯疯狂闪烁起来！
“抓到了！上传链路的残余波动和那个坐标碎片！”嘉赫对着警务通咆哮，“立刻回传总部技术中心！最高优先级破译！快！”
警务通将捕捉到的微弱信号数据压缩发送。
几乎在数据发送完成的下一秒！
车厢内，那被干扰的能量流仿佛被彻底激怒，发出一声更加尖锐、更加疯狂的嘶鸣！
所有的黑色箱体指示灯同时爆发出血红色的光芒！
蓝色菌毯上的脉络一根根鼓起，如同愤怒的血管，能量在其中疯狂奔涌，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轰！！！！剧烈的爆炸发生了！
但并非火焰和冲击波！
而是一种无声的、却更加恐怖的……能量湮灭！
以车厢为中心，一个肉眼可见的、扭曲了光线的蓝色能量球猛地膨胀开来，瞬间吞噬了周围的一切！
所有电子设备——警车、武器、通讯器、探测器——屏幕瞬间漆黑，冒出青烟，彻底报废！
靠近车厢的特警队员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惨叫着倒飞出去！
嘉赫和大高个也被那巨大的能量抛飞，重重摔在几米外的草地上，眼前一黑，几乎失去意识。
那蓝色的能量球只存在了一刹那，就急速向内坍缩，消失不见。
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那辆面包车的残骸、那些黑色箱体、那诡异的菌毯、那部手机和中继器……
以及……江妍之的尸体。
原地，只留下一个被烧灼出的、光滑的、如同玻璃般的圆形凹坑，还在散发着惊人的热量和淡淡的蓝色烟雾。
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仿佛刚才那一切，都只是一场集体噩梦。
“呃……”大高个挣扎着爬起来，耳朵里全是嗡鸣，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他看向那个还在冒烟的凹坑，又看向周围东倒西歪、痛苦呻吟的同事，以及全部失效的装备，脸上只剩下骇然的空白。
嘉赫也撑起身，她的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护目镜碎裂了一半，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死死盯着那个空荡荡的凹坑。
她咳嗽着，从破损的防护服内袋里，掏出了那张之前从别墅实验室日志里找到的、对折的半透明存储卡。
存储卡表面，此刻正微微发烫，并且……一闪一闪地，散发着极其微弱的、与那菌毯同源的……幽蓝光芒。
就仿佛……它刚刚，也“活”了过来。
那半透明的存储卡在嘉赫掌心幽幽发光，一丝微弱的、却与那恐怖菌毯同源的幽蓝光芒，在卡内部流转，如同拥有生命的呼吸。触手温热，甚至能感觉到极其细微的、类似心跳般的脉冲。
大高个挣扎着爬起，看到嘉赫手中那发光的卡片，瞳孔骤缩，下意识后退半步：“这……这东西怎么……”，它活了？还是说……它一直就是“活”的？
嘉赫没有回答，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张突然“复活”的卡片上。指尖能感受到那细微的脉冲正与自己的心跳产生某种诡异的共振，一股冰冷的麻痒感顺着手臂蔓延。
刚才那场恐怖的能量湮灭，不仅摧毁了一切，似乎也成为了激活这张卡的最后一个“开关”。
卡片表面的光芒闪烁了几下，渐渐稳定下来。那幽蓝的光不再刺目，反而内敛下去，像是在积蓄力量，或者……等待读取。
“技术队！恢复通讯！立刻联系总部！我们需要一个完全物理隔离、最高防护等级的读取环境！现在！”嘉赫的声音因为刚才的冲击和吸入烟尘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她小心翼翼地将发光的存储卡举离身体，仿佛它是一块烧红的烙铁，又或是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心脏。
现场一片混乱。被能量冲击波掀翻的队员互相搀扶着站起，大多带着不同程度的擦伤和耳鸣，脸上残留着惊魂未定的骇然。所有电子设备瘫痪，几辆警车引擎盖冒着黑烟。负责信号干扰的队员正徒劳地拍打着彻底死寂的设备。
听到嘉赫的命令，还能行动的人立刻用最原始的方式——奔跑和呼喊——去传递消息，启用备用的有线通讯设备联系指挥中心。
大高个强忍着眩晕，组织人手设立更远的警戒线，清理现场，救助伤员。他的目光却不时瞟向嘉赫手中那张卡片，那幽蓝的光芒像是有魔力，吸引着他的视线，又让他从心底感到恐惧。
那里面……藏着什么？是江妍之绝望的留言？是那个恐怖实验的数据？还是……更糟的东西？
增援和特种技术车辆很快赶到，带来了全新的、加装了特殊屏蔽装置的设备。一个临时搭建的、覆盖着厚重金属屏蔽布的帐篷被迅速立起，成了临时的“手术室”。
嘉赫戴上厚重的隔音耳机和特殊的滤光眼镜，在技术人员的协助下，将那张依旧散发着微弱脉冲和蓝光的存储卡，小心地插入一个完全物理隔绝、没有任何无线连接功能的特制读取器中。
读取器连接着一台同样被多重屏蔽的军用级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没有操作系统界面，没有文件目录。
在卡片插入的瞬间，屏幕直接跳转到一个极其简陋的、深蓝色背景的界面。
界面中央，只有一个不断旋转的、由无数细小代码构成的螺旋状图案，下方是一个缓慢增长的进度条。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从笔记本电脑的内置扬声器里传出，声音扭曲，夹杂着细微的杂音，像是信号极其不稳定。
帐篷里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目光死死盯住那个缓慢爬升的进度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漫长如年。
进度条到达100%。
旋转的代码螺旋猛地停顿，然后如同爆炸般散开，重组。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文件夹图标。图标样式，竟然也是那个被闪电劈开的骷髅。
嘉赫的手指在触控板上悬停了一瞬，然后重重按下，文件夹打开。
里面不是预想中的庞杂数据或恐怖影像。
只有三个文件，孙予！江妍之！碎片！
嘉赫毫不犹豫，首先点开了那个文本文件。
密密麻麻的文字瞬间铺满屏幕。字迹是通过某种加密手段转换而成的标准字体，却依旧能透过排版感受到书写者的仓促和恐惧，文字在这里戛然而止。
没有署名，只有无尽的绝望和警示。
帐篷里一片死寂。只有电脑风扇的轻微嗡鸣。
“恶意”？又一个陌生的关键词。
嘉赫深吸一口气，点开了那个音频文件。
滋啦…滋啦的一阵剧烈的电流杂音响起，然后是一个女人极度虚弱、喘息着、充满痛苦和恐惧的声音——是江妍之的声音！但比电话里更加真实，更加……濒临崩溃。
声音断断续续，背后有模糊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声，似乎躲在某个狭小的空间里。
录音的最后，是一声极度惊恐的、被强行捂住的短促尖叫，然后是重物倒地的闷响，以及……一阵非常轻微的、规律的、类似某种仪器运行的低频嗡鸣声，音频结束。
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江妍之在死亡前夕，竟然留下了这样的记录！她提到了“恶意”！
嘉赫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但她点开最后一个数据包的手，依旧稳定。
文件里是大量残缺不全的数据流、波形图和文本碎片。技术员立刻上前接手，尝试进行数据修复和解读。
破碎的信息被一点点拼凑出来，日志碎片同样在此处中断。
但所有的信息，都指向了一个共同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方向。
还有那个坐标！虽然损坏，但技术员正在全力尝试修复！
嘉赫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快，眼前黑了一下，她扶住桌子才站稳。
她看向帐篷外沉沉的黑夜，又看向屏幕上那残缺的坐标数据，最后目光落在那些依旧惊魂未定的同事们脸上。
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穿透一切迷雾的决绝：
“江妍之不是自杀，也不是简单的谋杀。”
“孙予知道太多，所以被迫失踪，甚至可能已经遇害。”
“而那个坐标——”指向屏幕上正在被艰难修复的一行数。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所有人。
“那就是我们下一个目标”，“立刻准备！我们要下去了！”
命令如同冰水泼进油锅，瞬间引爆了压抑的现场。
“刘警官！坐标还没完全修复！目的地情况不明！风险等级无法评估！”一个技术队员急声道，声音发颤。
“等它修复完，那里就只剩下一个炸平的坑了！”嘉赫厉声打断，已经开始快速检查身上所剩无几的装备，“对方的手段我们都见识过了！他们不会给我们时间！”
大高个喘着粗气，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和血，一把抓起旁边一支还能用的突击步枪，哗啦一声检查枪栓：“我去叫突击队准备！”
“不。”嘉赫猛地看向他，眼神冷冽，“对方不是常规武力能解决的。人去多了是送死。”
她一把扯过技术队员手中的便携终端，屏幕上是那坐标正在被逐步补全的区域地图——指向城郊结合部一片早已废弃多年的、隶属于某个军式工厂的庞大地下。地图资料残缺不全，最新的卫星图显示那片区域地表只有疯长的杂草和锈蚀的厂房骨架。
“需要一个小队，精干，携带最强力的电磁脉冲和信号屏蔽装备。其他人，外围封锁，信号压制，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准进入地下！”嘉赫语速极快，“大高个，你跟我走。”
“可是……”
“你见过它们，”嘉赫打断他，眼神深处有一丝极淡的、近乎残酷的东西，“你需要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经历过派出所和面包车的遭遇后，他们这些人，或许早已在某种程度上被“标记”了。
命令被强行贯彻执行。一支由嘉赫、大高个和四名最精锐、配备着实验性重火力及防护装备的特警队员组成的突击小队，登上一辆经过特殊防电磁加固的装甲运兵车，如同离弦之箭，冲向那片被遗忘的荒芜之地。
车窗外，城市的光晕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浓重的黑暗和破败的剪影。车内的气氛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装备轻微的碰撞声。
大高个看着对面嘉赫的侧脸。她正低头看着终端上最终修复完成的坐标——一个精确到地下深度的点，位于旧厂区下方近百米处。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已经不再发光、却依旧温热的存储卡，眼神深得看不到底。
“嘉赫……”大高个忍不住开口，声音干涩，“那个‘恶意’……到底是什么？”
嘉赫没有抬头，声音平静得近乎诡异：“孙予留下的信里，说那是她偷偷记录下的、藏在江妍之手机和中继器里的东西。一个‘加密协议’。江妍之的录音里，她极度恐惧地提到了它，说‘听见了它在地下’。”
她顿了顿，终于抬起眼，目光里是一种冰冷的、燃烧殆尽后的疲惫和锐利。
“而核心日志里，把它称为‘非授权数据包’，认为它的存在导致了‘反向渗透风险’……是必须被‘格式化’清除的东西。”
“它……是活的？”大高个感到一股寒气。
“或许比那更糟。”嘉赫的声音低下去，“它可能是一个……钥匙。或者……一个陷阱。”
运兵车猛地一震，停了下来。
“到了！”
车外，是一片望不到边的、淹没在齐腰深荒草中的废墟。巨大的厂房骨架在惨淡的月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如同史前巨兽的残骸。空气里弥漫着铁锈、腐烂植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的陈旧气息。
根据坐标定位，入口是一个半埋在地下的、极其隐蔽的混凝土通风井口。井盖早已锈死，被杂草几乎完全覆盖。
特警队员用无声切割器迅速切开锈蚀的合页，沉重的井盖被移开，露出一个向下延伸的、漆黑冰冷的、直径约一米的洞口。一股更强力的、带着陈腐机油和某种更深层锈蚀味道的冷风，从洞底倒灌上来，吹得人汗毛倒竖。
“生命探测？”一名队员将探头伸下去。
屏幕上一片空白。只有稳定的环境背景辐射和磁场读数，安静得可怕。
“我先下。”嘉赫将脉冲枪背在身后，接过递来的强光手电，毫不犹豫地抓住冰冷的梯子，向下滑去。
大高个紧随其后。
梯子很长，深入地下。越是往下，那种冰冷的、仿佛能隔绝一切声音的死寂就越发浓重。只有他们滑行的摩擦声和压抑的呼吸声在狭窄的竖井里被放大，又迅速被周围的黑暗吞噬。
终于，脚踩到了坚实的地面。
手电光柱划破黑暗。眼前是一条宽阔得惊人的、圆形截面的地下通道。墙壁是冰冷的、厚实的合金，布满粗大的管道和早已停止运行的线缆桥架。空气凝滞，灰尘在光柱中缓慢飞舞。地面积着厚厚的灰尘，看不到任何足迹。
这里像是某个被时间遗忘的、巨型的钢铁墓穴。
根据终端上显示的粗略结构图，坐标点还在更深处。
小队呈警戒队形，沿着主通道小心翼翼地向内推进。脚步声被无限放大，又消弭在无边的寂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