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外,气氛诡异。
清源拄戟跪地,气息紊乱,伤势沉重,显然已无再战之力。
但他方才硬接魔王绝杀而不死,以及那轻蔑的话语,却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赤骸魔王和所有魔军的心中。
赤骸魔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惊怒、羞辱、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交织在一起。
它死死盯着清源,又扫过那稳如泰山的冰墙与金光阵,巨斧紧握,一时间竟有些进退维谷。
继续攻击那小子?似乎意义不大,反而显得自己气急败坏。全力破阵?可连魔煞斩的余波都奈何不了那阵法,全力攻击又能有多大效果?
更何况,关内那个一直未曾出手的银紫色道袍人……
就在赤骸魔王心念电转、犹豫不决之际,点将台上,一直静立观战的钟素安,微微颔首。
他目光平静地掠过清源狼狈却依旧挺拔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认可。
这番磨砺,效果已达成,甚至超出了预期。
他的目光随后转向关外魔军阵中。那里,之前被清源一戟扫飞、身受重伤的蚀魂魔将,正被几名魔兵搀扶着,勉强站起。
它周身的黑雾淡薄欲散,气息微弱,显然失去了大部分战斗力,正用怨毒的眼神盯着关外的清源,似乎在酝酿着某种恶毒的诅咒或报复。
钟素安的视线,在那蚀魂魔将身上停留了一瞬。
如同高高在上的神只,随意瞥了一眼尘埃中挣扎的虫豸。
然后,他抬起了右手,并指如剑,对着关内核心区域,那座庇护着幸存者的小型金光阵的某个核心阵眼,看似随意地,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光芒万丈的异象。
但就在他指尖落下的刹那。
“嗡——!”
整座小型金光阵猛然一震!
原本柔和温暖的金色光罩,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阵眼处,浩瀚的天地灵机被瞬间抽取、压缩、转化!
一道凝练到极致、仅有手臂粗细、却蕴含着无上破邪诛魔意志的金色光柱,如同突破了空间的距离,自阵眼处凭空而生,下一刻,便已出现在关外!
它的速度快到了超越思维感知的极限!没有任何飞行轨迹,仿佛诞生之初,就已经命中了目标!
目标正是刚刚站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蚀魂魔将!
“什么?!”赤骸魔王第一个察觉到那瞬间降临的、令它灵魂都感到颤栗的纯阳破邪之力,惊骇欲绝,想要阻止,却根本来不及!
蚀魂魔将脸上的怨毒瞬间化为极致的惊恐,它只看到一道金色细线在眼前一闪而没,甚至没感觉到疼痛!
下一刻。
“噗!”
一声轻微的、如同热刀切过牛油般的声音响起。
蚀魂魔将的胸膛正中,出现了一个碗口大小的、边缘光滑无比的透明窟窿!
窟窿周围的血肉骨骼,乃至它赖以生存的魔核,都在接触到金色光柱的瞬间,被其中蕴含的至阳至刚、专克邪魔的能量彻底净化、湮灭!
它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空洞,又抬头望向西凉关方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随即,它的身躯如同风干的沙雕,从那个窟窿开始,迅速蔓延出无数金色裂痕,然后“嘭”的一声轻响,彻底化为最细微的、闪烁着点点金光的飞灰,消散在空气中!
魂飞魄散!形神俱灭!
秒杀!
绝对的秒杀!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快如闪电,等到众魔反应过来,蚀魂魔将已经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战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风停了,魔兵的嘶吼停了,连赤骸魔王粗重的喘息都停了!
所有魔物,包括裂骨魔将在内,都僵在了原地,猩红的眼眸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与茫然!
发生了什么?
蚀魂魔将……就这么没了?
被关内射出来的一道金光……秒杀了?!
那可是魔将啊!虽然只是初期,但也是统御一方、实力强横的魔将!
竟然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抹去了?!
这……这是什么力量?!
关内那个一直没出手的青衫人……他……他到底是谁?!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魔军中迅速蔓延。
先前因阵法坚固和清源顽强而产生的不安,此刻彻底化为了实质性的恐惧!
那道金光,不仅诛杀了蚀魂魔将,更诛杀了它们大半的斗志!
赤骸魔王庞大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不是害怕,而是极致的愤怒与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它死死地盯着西凉关,盯着点将台上那道依旧云淡风轻的青衫身影,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它可能……踢到铁板了!
钟素安缓缓收回手指,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甚至没有再看关外混乱的魔军一眼,目光重新变得悠远,投向未知的虚空。
但他的这次出手,却像一记无声的惊雷,重重劈在了所有魔族的心头,也彻底奠定了关内所有幸存者心目中神明般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