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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叶,商业街,“元始道场”。

“元始道场”的午夜,与白日里的喧嚣早已沉寂,月光如水,透过道场天井的琉璃瓦,洒下清冷而柔和的光辉,在光洁的地板上投映出几何状的银色光斑。道场内寂静无声,只有角落的铜制香炉中,最后一缕檀香的青烟袅袅升起,旋即融入清冷的空气中,消散无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介乎于“存在”与“虚无”之间的静谧。

道场中央,陈银依旧盘膝坐于那个低矮的蒲团之上。他褪去了白日里与孩童嬉笑、与火影对谈时的温和与随意,此刻的他,双目微阖,面容平静无波,深青色的道袍在月光下仿佛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已不知坐了多久,如同一尊亘古存在的石像,又仿佛与这方空间本身同化,气息内敛到了极致,若非肉眼可见,几乎无法感知其存在。

在他身侧不远处,用柔软的棉被铺就的临时地铺上,香磷蜷缩着小小的身体,已经沉入了梦乡。她的小脸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随着平稳的呼吸轻轻颤动,偶尔还会发出细微的、满足的呓语,显然正做着美梦。白日里道场的“热闹”,与此刻深夜的绝对“静谧”,形成了奇异的对比。

陈银像是在等待,又像是在冥想。他在等待一个约定的兑现,一次跨越了漫长痛苦时光的救赎,一次对扭曲灵魂的最终裁定,也是对他自身“星神”权柄与“承诺”的践行。五年之期已到,有些“画”出去的大饼,是时候变成现实了。

空间,毫无征兆地,泛起了一丝涟漪。

这涟漪并非视觉上的扭曲,更像是一种存在于概念层面、对“稳定”与“连续”状态的细微破坏。道场内那均匀流淌的月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了一下,光线出现了极短暂的迟滞与错位。紧接着,陈银身前不远处,空气开始无声地、剧烈地旋转、扭曲、向内塌陷,形成一个漆黑、深邃、边缘模糊、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声音的、漩涡状的孔洞。

神威。

宇智波带土的万花筒写轮眼,所独有的空间瞳术。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能震颤灵魂的空间嗡鸣响起。漩涡中心,那最深沉的黑暗里,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一步踏出。

他穿着一身漆黑的、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夜行衣,脸上依旧覆盖着那标志性的、白色漩涡独眼面具,仅露出的右眼,在黑暗中闪烁着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有激动,有忐忑,有近乎卑微的期盼,更有深入骨髓的、面对至高存在时的敬畏与顺从。他的姿态,是前所未有的恭谨,甚至是卑躬屈膝,微微佝偻着腰,头颅低垂,双手垂在身侧,不敢有丝毫多余的动作,仿佛站在这里的不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晓之阿飞”,不是一个拥有万花筒写轮眼与木遁之力的强者,而只是一个前来聆听最终审判、祈求最后一丝怜悯的、等待了太久的罪人。

正是宇智波带土。

他现身之后,甚至不敢抬头直视陈银,只是用那沙哑的、带着明显颤抖的声音,低声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天尊……大人……属下,宇智波带土,应……应约而来。”

五年。整整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他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这一刻,又在无时无刻不恐惧着这一刻。期盼着奇迹降临,恐惧着那只是一场虚幻的泡影。他像一条最忠诚(或者说最不敢违背)、也是最惶恐的猎犬,按照陈银的指令,潜伏、伪装、传递情报、暗中行动,在岩隐、在云隐、在一切需要他出现的地方,扮演着“宇智波斑”的影子和陈银的暗子。他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与黑绝那脆弱而危险的“信任”,在刀尖上跳舞,在谎言中求生。支撑他的,唯有手臂上那随着时间流逝、日益炽热的渴望,以及眼前这位“元始天尊”那深不可测、仿佛无所不能的身影所给予的、渺茫却唯一的希望。

陈银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幽深的黑眸,平静地落在了带土身上。没有审视,没有评价,没有喜怒,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件物品是否按时送达。但这种绝对的平静,却带给带土比任何威压都更甚的窒息感。

“嗯。”陈银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语。他抬起右手,手臂上,那枚黑、金、红三色交织、不断缓缓旋转、散发着古老、神圣、威严气息的“钢之魂”纹章,骤然亮**起!

这一次,光芒并非银白色的创造之光,亦非治愈长门时的温暖金芒。而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内敛、仿佛蕴含着宇宙间最根本的两种“概念”——“正义”的裁断与“勇气”的赋予——的、混沌初开般的灰蒙色光晕!光晕并不刺眼,甚至有些暗淡,但它出现的瞬间,整个道场,不,是整个空间的“质感”仿佛都变了!月光似乎凝固了,空气似乎停滞了,连时间的流动都变得粘稠而不确定起来。一种超脱于忍界一切查克拉体系、凌驾于寻常空间规则之上、直指某种根源性法则的浩瀚伟力,以陈银为中心,无声地弥漫开来!

带土浑身剧震,面具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抛入了一片无边无际、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过去未来、只有最纯粹的“概念”洪流的虚空之中!他的万花筒写轮眼疯狂转动,试图理解、适应,但却只能“看”到一片混沌与无法理解的“光”!他体内的查克拉,甚至是与白绝阿飞融合的那部分生命力,都在这股伟力的笼罩下,变得凝滞不前,仿佛面对着绝对的天敌!这就是星神的力量?即使只是泄露出一丝一毫,也足以让凡俗的生命感到发自灵魂的战栗与渺小!

陈银没有理会带土的反应。他的目光,仿佛穿越了厚重的空间壁障,穿越了生与死的边界,投向了那个忍界生灵死后魂魄的归宿之地——净土**。

净土入口,那是一片永恒的、灰蒙蒙的、充满了安宁与寂静气息的空间。无数淡淡的、透明的魂影,面容平和,双目紧闭,遵循着某种本能的牵引,缓缓地向着净土深处飘去,最终融入那片代表着永恒安眠的光芒之中,化为最纯粹的能量,等待着下一次轮回的契机。**

然而,在这无数顺从着牵引、归于平静的魂影中,有一个小小的、看起来有些孤单的身影,却始终停留在入口附近,不愿再向前一步。

她有着一头棕色的短发,发梢微微翘起,脸上还带着少女特有的稚气与温柔。她穿着生前那套标志性的紫色上衣与短裙,只是身体呈现出半透明的魂体状态。她的眼神,不像其他魂影那般空洞或平和,而是充满了一种坚定的、执着的、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的光芒。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净土入口外那片模糊不清的、代表着生者世界的虚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野原琳。

熟知原着的人都知道,这个善良、温柔、为了保护村子和同伴而毅然选择死亡的少女,在死后,她的魂魄并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选择进入净土深处安眠,或是迅速融入轮回。一种强烈的、无法化解的执念——对那个总是迟到、笑起来很阳光、发誓要成为火影的笨蛋的牵挂,以及对另一个背负着她的眼睛、独自前行的天才的担忧与歉疚——让她的魂魄滞留在了生与死的边界。她在等待,等待一个渺茫的机会,等待能再见他们一面,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确认他们安好。**

此刻,琳感觉自己的意识,经过了漫长到几乎失去时间概念的等待后,变得越来越疲惫,越来越模糊。魂体的光泽也在逐渐黯淡。净土那股温和而不容抗拒的牵引力,正在不断加强,仿佛在提醒她,时间到了,该放下执念,归于永恒的安宁了。**

“是……要坚持不住了吗?” 琳的意识中闪过一丝苦涩与不甘。她努力地想要看清入口外的景象,但眼前只有一片越来越浓的灰雾。“对不起……带土……卡卡西……我好像……等不到了……”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被那灰雾彻底吞没、魂体即将顺从牵引飘向净土深处的刹那——

“嗡——**”

一股无法形容、完全不同于净土任何力量的、温和却又无可抗拒的灰蒙色光芒,突然从她的脚下、从四面八方、甚至是从她魂体的内部,同时涌现!这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改写现实”、“定义存在”的至高意志!净土那强大的牵引力,在接触到这灰蒙色光芒的瞬间,竟然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无声地消融、退却!周围那永恒的灰蒙与安宁,也被这光芒短暂地“排开”了!**

“!” 琳的意识猛地清醒过来,还没等她弄清发生了什么,只感觉眼前的景象急剧变幻、扭曲、拉伸!不是空间的移动,而是更本质的、仿佛“存在”本身被从一个“地方”“剪切”到了另一个“地方”!

下一秒,所有的异样感消失。琳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陌生的、宽敞的、充满古朴与清冽气息的房间里。脚下是光滑的木质地板,月光从头顶的透明瓦片洒下。空气中不再是净土那种虚无的安宁感,而是带着生者世界特有的、微凉的、真实的触感。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不再是半透明的魂体,而是有着实实在在肉感、温度、血色的、活生生的手!她甚至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能感觉到血液在血管中流淌的温热!呼吸!她在呼吸!真实的、带着清冷空气的呼吸!

“这……这是……” 琳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碧绿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惊、茫然,以及一丝小心翼翼的、不敢相信的希冀。她看到了面前不远处,盘膝坐着一位面容清癯、身着深青道袍的老者,老者的目光平静而深邃,正看着她。在老者身侧,还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脸上戴着白色漩涡独眼面具、此刻正全身剧烈颤抖、仿佛随时可能崩溃的男人。

尽管内心翻江倒海,尽管有无数疑问,但多年的忍者训练与天生的温柔善良,还是让琳下意识地保持了最基本的礼仪。她按捺住心中的惊涛骇浪,对着老者微微躬身,用略带颤音但依旧清脆的声音问道:“您好……请问……这是哪里?是您……救了我吗?”

她的目光,忍不住瞟向那个戴着面具、气息异常激动的男人。不知为何,看到这个男人,她的心脏就会莫名地抽痛一下,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萦绕心头。**

陈银没有直接回答琳的问题。他的目光,从琳身上移开,落在了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仿佛用尽全力才能勉强站立的带土身上。**

“还不准备相认吗?” 陈银的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了带土的心上。“她就在这里。完好无损。如约而至。”**

“!!” 带土的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雷击中。他的右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滴答”声。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压抑到极致的声音,像是哭泣,又像是野兽濒死的哀鸣。

看到琳了。

真的看到了**。

不是幻觉,不是梦境,不是无限月读的虚幻泡影。

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会呼吸会说话的琳!**

那张在他梦中出现过无数次、在他最痛苦最疯狂时给予他虚幻慰藉、也是他一切罪孽源头的脸,就这样真实地出现在眼前。

他应该狂喜,应该冲上去紧紧抱住她,告诉她自己有多想她,告诉她这些年发生的一切。**

但是……

他不能**。

他不配**。

狂喜过后,是更加沉重、更加冰冷的恐惧与绝望。恐惧琳看到他现在这副样子,看到他脸上的伤疤,看到他那只被白绝细胞覆盖、狰狞可怖的半边身体。更绝望的是,他要如何面对琳那纯净的眼神?如何告诉她,这个曾经发誓要成为火影、保护同伴的笨蛋,后来都做了些什么?策划了九尾之乱(虽然师父师娘侥幸未死,但他的意图是致他们于死地!),参与了无数阴谋,手上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甚至差点毁灭整个世界!他的双手,已经沾满了洗不净的血污与罪孽!他有什么资格,站在纯洁如初雪、为了保护村子和同伴而牺牲的琳面前?**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带土只是低着头,全身剧烈地颤抖着,那张白色的漩涡面具,此刻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将他与近在咫尺的光明隔绝开来。

琳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陈银,又看了看那个奇怪的、沉默得令人心慌的面具男。“相……相认?” 她轻声重复着这个词,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我们……认识吗?您是……”

她的目光在面具男身上仔细打量,试图从那熟悉的身形、气息中找到蛛丝马迹。是带土吗?不,带土应该更高一些,更阳光一些,不会穿这种阴沉的衣服,不会戴这种诡异的面具。是卡卡西?也不像,卡卡西的气质更冷漠、更孤傲一些,而且他为什么要戴面具?**

陈银看着带土这副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也罢。”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抬起右手,对着带土的方向,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

清脆,短促,仿佛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

但下一瞬——

“咔嚓!”

带土脸上那张坚固的、曾经是他“宇智波斑”身份象征、也是他躲藏在痛苦与罪孽之后的最后遮羞布的白色漩涡面具,毫无征兆地、从中间出现一道裂纹,然后迅速蔓延、崩解!化作无数细小的碎片,簌簌落下,露出了下面那张琳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熟悉的是那大致的轮廓,那头黑发,那只完好的右眼中此刻充满的惊慌、痛苦、绝望与深深的眷恋。陌生的是那布满了可怖伤疤、皮肉扭曲的左半边脸颊,以及那只因为惊慌而瞪大、瞳孔中三勾玉不自觉浮现的猩红写轮眼!还有那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浓得化不开的阴郁、沧桑与罪孽感。

“不!” 带土发出一声短促而尖利的惊叫,下意识地抬起双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脸,特别是那可怕的左半边!他不想!他不想让琳看到自己这副鬼样子!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血腥与罪恶!**

然而,琳已经看到了。

在面具崩碎的刹那,她的身体就猛地一震,碧绿的眼眸骤然睁大,瞳孔急剧收缩!所有的疑惑、陌生感,在看到那只写轮眼、看到那眼神中无法掩饰的熟悉情感的瞬间,烟消云散!**

“带……土……?”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一步,一步,缓慢地,向着那个捂着脸、不断后退、仿佛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男人走去。

是他。

真的是他。

那个总是笑得很傻、很阳光,发誓要成为火影,笨拙地想要保护她和卡卡西的吊车尾。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的脸……他的眼睛……他身上那股让人心碎的绝望与痛苦……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要过来!不要看我!” 带土嘶哑地吼道,声音中充满了绝望的哀求。“我不是……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带土了!我是……我是个罪人!是个怪物!”

琳没有停下脚步。她的眼中,没有恐惧,没有厌恶,只有越来越浓的心疼与悲伤。她走到带土面前,无视了他的挣扎与躲闪,伸出那双温暖的、刚刚重获新生的手,轻轻地、却又不容拒绝地,拉开了带土死死捂着脸的手。**

带土全身僵硬,不敢动弹,也不敢看琳的眼睛,只是绝望地闭上了眼。**

琳的手,温柔地抚上了带土那布满伤疤、扭曲狰狞的左脸颊。她的手指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抚过那一道道凸起的疤痕,仿佛在触摸一件易碎的珍宝。她的眼中,泪光闪烁,但嘴角却努力地扯出一个温柔的、让人心碎的笑容。**

“很痛……对不对?”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带着哽咽,却像是世间最温暖的阳光,瞬间刺穿了带土心中所有的冰冷与黑暗。“带土……你一定……吃了很多的苦吧……”

“轰——!”

这一句话,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又像是打开了某个封印已久的洪水闸门。带土心中所有的防线、所有的伪装、所有的痛苦、愧疚、绝望、以及深藏在灵魂最深处、从未熄灭的眷恋与爱意,在这一刻,彻底崩溃、决堤!

“呜啊啊啊啊——!” 一声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哭喊出来的悲鸣,从带土的喉咙深处爆发!他不再躲闪,不再掩饰,伸出双臂,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紧紧地,将眼前这个失而复得的少女,狠狠地搂进怀里!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仿佛要用这个拥抱来确认这不是一场梦,仿佛要用自己的体温来驱散这些年所有的寒冷与孤独!

“琳!琳!琳!” 他不断地、疯狂地喊着她的名字,涕泪横流,混合着血污,弄脏了琳的衣襟,但他浑然不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个混蛋!我是个傻子!我做了好多好多错事!我差点……我差点就永远失去你了!我差点就毁了一切!”

琳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但她没有挣扎,只是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拍着带土剧烈起伏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了重伤、惊恐不安的野兽。“没事了……没事了……带土……我在这里……我回来了……”

她的眼泪也终于控制不住地滑落,滴在带土的肩头。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从带土崩溃的哭喊、从他身上那浓烈的悲伤与罪孽感,以及这位神秘老者将自己“复活”的惊人手段来看,这些年,一定发生了非常非常痛苦、非常非常糟糕的事情。但是,没关系。她回来了。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带土变成了什么样子,他依旧是那个她认识的、愿意用生命去守护同伴的笨蛋。

此刻,先安慰好怀中这个痛苦得仿佛要碎掉的灵魂,比什么都重要。

陈银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他没有打扰,只是端起不知何时又出现在手中的茶杯,慢慢地啜饮着。月光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银边,仿佛一尊见证了无数悲欢离合、时间流转的古老神只。**

不知过去了多久。可能是几分钟,也可能是几个小时。带土那歇斯底里的哭泣声,终于渐渐平息下来,变成了压抑的抽噎。他依旧紧紧抱着琳,仿佛一松手,她就会再次消失。琳也没有推开他,只是温柔地抱着他,用自己的体温和心跳,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终于,带土慢慢松开了手。他的眼睛肿得像桃子,脸上的泪痕和血污混在一起,看起来狼狈不堪。但他的眼神,却比之前多了一丝生气,一丝如释重负的平静,以及更深的愧疚与感激。**

他松开琳,后退两步,然后,在陈银面前,“噗通”一声,双膝重重跪倒在地!额头狠狠地磕在坚硬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砰”声!**

“天尊大人!” 带土的声音嘶哑而激动,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诚挚与感激,“多谢您!多谢您让琳复活!多谢您给了我这个机会!此恩此德,属下……属下万死难报!”**

他不停地磕头,一下,两下,三下……每一下都用尽全力,额头很快就红肿破皮,渗出鲜血。但他浑然不觉,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微表达内心那澎湃到无法言说的感激之情。

琳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心疼与不解,但她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位神秘的“天尊大人”。**

陈银看着不断磕头的带土,等他磕了足足九个响头后,才淡淡开口:“够了。”**

带土的动作骤然停止,抬起头,额头血肉模糊,但眼神却清亮了许多。**

“站起来说话。” 陈银道。**

“是!” 带土恭敬地应道,站起身,但依旧低垂着头,姿态恭顺。

“吾既应你五年之期,自当履约。” 陈银的目光平静地看着带土,“野原琳,魂魄完整,肉身重塑,记忆、情感、意识,皆与逝前无异。此乃你恪守承诺、尽心办事所得。”**

“是!属下明白!” 带土连忙道。

“然而,” 陈银话锋一转,声音虽平淡,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琳之复活,并非你罪孽的终结,亦非你可以逃避过往的借口。相反,这是吾给你的一个重新开始、重新做人的机会。”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仿佛能洞穿带土的灵魂:“你的罪,依旧是罪。你欠下的债,依旧需要偿还。但如何偿还,以何种方式赎罪,如何用余生去守护你本该守护的一切,这是你接下来需要思考、并用行动去践行的。”**

“莫要再行错误之事。莫要辜负这来之不易的第二次机会。莫要让眼前这个为你流泪的少女,再次为你的选择而心碎。”**

带土身体一震,抬头看向身旁眼含泪光、一脸担忧地看着他的琳,心中涌起无尽的愧疚与决心。他重重点头,声音坚定:“是!天尊大人!属下明白!从今往后,属下这条命,便是为了赎罪,为了守护琳,守护该守护的一切而活!绝不再行差踏错!”

“嗯。” 陈银微微颔首,“记住你今日之言。”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窗外的夜色,仿佛能看到远处那座熟悉的慰灵碑,缓缓说道:“有时间……去见见卡卡西吧。”

“!” 带土浑身剧震,眼中闪过复杂难明的神色。卡卡西……那个白毛……那个背负着他的眼睛、同样在痛苦中挣扎了这么多年的挚友……他有什么脸去见他?但……天尊大人既然开口……**

琳也是眼睛一亮,抓住了带土的手,眼中满是期盼。“卡卡西……他…他还好吗?”

陈银没有回答,只是端起茶杯,慢慢饮尽杯中最后一口已凉的茶,然后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夜已深,带她去安顿吧。” 陈银闭上了眼睛,“木叶之内,吾已为你们准备了暂居之所。具体事宜,香磷明日会告知于你。”**

“是!多谢天尊大人!” 带土再次躬身行礼,然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陈银,牵起琳的手,“琳,我们…先离开这里。”**

琳也对陈银郑重地鞠了一躬:“多谢您救了我,也谢谢您…照顾带土。” 虽然还不明白很多事,但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位老者,是真正的恩人。**

陈银没有睁眼,只是微微摆了摆手。

带土不再犹豫,左眼万花筒写轮眼再次转动,空间扭曲,形成一个小型的神威漩涡。他紧紧握着琳的手,带着她,一步踏入漩涡之中,消失不见。

道场内,重归寂静。只剩下月光,以及地板上那几滴未干的血迹与泪痕,无声地诉说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陈银静坐片刻,缓缓睁开眼,看了一眼身旁依旧熟睡的香磷,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一个扭曲的灵魂,得以校正。”

“一段断裂的羁绊,得以重续。”

“一份迟到的救赎,得以开始。”

“看来,这趟木叶之行,倒也不全是为了度假。” 他低声自语,随即再次闭上眼睛,身影融入月光与阴影之中,仿佛从未移动过。

夜,还很长。**

但对于某些人来说,漫长的黑夜,终于迎来了第一缕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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