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帝国军事学院的星舰航行在静谧的深空航道中。
舷窗外是永恒不变的星海,偶尔有细小的陨石带如同流动的银河掠过。
大部分的学员都在各自的休眠舱或公共休息区,经历灰烬-III的惊魂后,疲惫让他们早早陷入沉睡。
走廊里只有自动清洁机器人偶尔滑过的细微声响。
冷卿月没有睡。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灰色训练服,墨发松松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
她站在观景厅的巨大舷窗前,看着外面缓慢移动的星辰,眼神平静,仿佛在计算着它们的轨道。
轻微的、几乎被地毯吸收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她没有回头,也能从那股清凉提神的薄荷信息素判断出来人。
久澈走到她身边,同样望向舷窗外的星海。
他换下了破损的防护服,穿着普通的黑色作战服,左手小臂处微微鼓起,是包扎的敷料。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少了平日那种刻意为之的慵懒笑意,侧脸轮廓在星辉映照下显得有些冷硬。
两人就这样并肩站着,沉默在观景厅里弥漫,只有星舰引擎低沉的嗡鸣作为背景音。
“手臂怎么样?”冷卿月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的课程安排。
久澈似乎有些意外她会主动提起,侧头看了她一眼。
舷窗的光线在她清艳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长睫低垂,看不清眼神。
“死不了。”他扯了扯嘴角,用回了惯常的回答,但语气里少了些漫不经心,多了点别的什么。
冷卿月终于转过头,目光落在他包扎的手臂上,然后又抬起,对上他的眼睛。
她的眼神很静,像结了薄冰的湖面,映着星辉和他的倒影。
“逞强没有意义。”她说,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他那层无形的外壳。
久澈与她对视着,那双墨色的眼睛里情绪翻涌了一瞬,像是被这句话搅动了深潭。
他习惯于用无所谓的态度面对一切,包括伤痛。
此刻被她如此直白地揭穿,心底某个角落微微一滞。
他忽然向前逼近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能清晰感受到彼此呼吸的程度。
清凉的薄荷气息与清冽的白梅冷香猛地碰撞、交织,在安静的观景厅里形成一种无形的张力。
舷窗外的星光仿佛都聚焦在了这方寸之间。
“那你觉得什么有意义?”
久澈低头看着她,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危险的磁性,“像你这样,冷眼旁观一切,就算有意义?”
他的靠近带着强烈的侵略性,却又矛盾地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他在试图打破她的平静,就像她之前不经意间撬动了他的心防。
冷卿月没有后退。
她甚至微微仰起头,更直接地迎上他的目光,冰封的湖面下仿佛有暗流涌动。
“至少比自欺欺人有意义。”她的回答同样直接,甚至带着点锋利的意味。
久澈盯着她,忽然低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什么愉悦,反而有点自嘲的意味。
他抬起没受伤的右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颊边散落的一缕发丝,但在最后一刻停住了,只是虚悬在那里。
“冷卿月,”他念她的名字,声音很轻,像叹息,又像某种确认。
“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把什么都看得太透,也挺没意思的。”
他的指尖近在咫尺,能感受到他皮肤散发出的温热。
冷卿月能闻到他身上更清晰的薄荷味道,混合着星舰内部清洁空气的微凉。
还有一种……属于久澈本身的、复杂难言的气息。
她没有动,也没有避开他近乎冒犯的近距离审视,只是淡淡反问:“浑噩度日就有意思?”
久澈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最终缓缓放下。
他后退了半步,重新拉开了距离,那股紧绷的张力也随之松弛了些许。
他转回头,再次望向舷窗外无垠的星空,侧影显得有些孤寂。
“你说得对。”他轻轻说了一句,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但这一次的沉默,与之前截然不同。
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刚才那短暂的、充满火药味的对峙中,被悄然改变了。
过了不知多久,久澈再次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那种略带散漫的调子,却似乎少了点什么,又多了点什么:
“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汇报总结。”
他说完,没有再看她,径直转身离开了观景厅。
清凉的薄荷信息素随着他的离开渐渐淡去,只在空气里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余韵。
冷卿月依旧站在原地,看着舷窗外一颗流星拖着短暂的光尾划过黑暗。
【叮咚!久澈恋爱值+15!当前总恋爱值86\/100!宿主,他似乎……被你的‘清醒’刺痛了,但也因此更在意了。】
冷卿月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刚才他指尖悬停位置的空气。
对于久澈这样矛盾而自由的人,常规的温顺或迎合毫无作用。
只有用同样的锋利,去碰撞他的外壳,用比他更清醒的姿态,去映照他的浑噩。
才有可能在那片被他紧紧封锁的内心世界里,留下无法忽视的刻痕。
他进一步,可以情深似海;退一步,也能冷酷如冰。
而她要做的,就是让他在这进退之间,找不到那条轻易抽身的退路。
星舰平稳地航行在既定轨道上,载着满船沉睡的学员。
也载着这悄然滋长、于无声处听惊雷的暧昧与拉扯,驶向未知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