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 年秋,江城的梧桐叶刚泛黄,沈辞揣着攒了半年的工资,在百货大楼买了块上海牌手表 —— 表盘是墨绿的,表带是真皮的,柜台小姐说这是今年最时兴的款式。
他把手表揣在警服内袋里,指尖总忍不住摩挲着硬挺的表盒,心里盘算着晚上怎么跟谢云说订婚的事。
谢云刚从师范大学毕业,分配到市局法医科当助理,今天是她第一天正式上班。
沈辞提前十分钟到法医科门口等她,远远看见她穿着藏蓝色的制服,背着帆布包走过来,头发扎成马尾,额前碎发被风吹得飘起来,跟去年毕业典礼上穿学士服的样子比,多了几分干练,却还是让他心跳漏了半拍。
“沈队,你怎么在这儿?” 谢云看到他,眼睛亮了亮,加快脚步跑过来,“是不是有案子?”
“没案子就不能等你了?” 沈辞笑着把表盒递过去,“给你的,算是…… 祝贺你正式入职,也算是…… 我跟你提个事。”
谢云打开表盒,看到里面的手表,脸颊瞬间红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
“必须要,” 沈辞按住她的手,语气认真,“我跟我妈说了,这周末想请你爸妈来家里吃饭,商量下咱们订婚的事。你看……”
他话还没说完,对讲机突然 “滋滋” 响起来,小李的声音带着急慌:“沈队!不好了!城郊河边发现一具尸体,没头!你赶紧过来!”
沈辞的笑容瞬间僵住,谢云也收起了表盒,脸色严肃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警车往城郊开,路上沈辞给家里打了电话,让他妈把周末的饭推迟,电话里他妈还在念叨 “好不容易盼到订婚”,他只能匆匆说 “有紧急案子” 就挂了。
谢云坐在副驾,看着他紧绷的侧脸,轻声说:“订婚的事不急,先查案子。”
城郊的河是松花江的支流,平时没什么人来,只有几个钓鱼的老头。
发现尸体的是个姓王的老头,此刻正蹲在河边,手里的鱼竿扔在地上,脸色发白,嘴里不停念叨 “造孽啊,造孽”。
警戒线已经拉起来,几个民警守在周围,看到沈辞和谢云,赶紧迎上来:“沈队,尸体在那边,泡在水里刚捞上来,没头,身上还捆着绳子。”
沈辞走过去,看到地上铺着塑料布,上面躺着一具男性尸体 —— 身高大概一米七五,穿着蓝色的劳动布褂子,裤子是军绿色的,脚上没穿鞋。尸体从脖子处被齐齐切断,切口很平整,像是用很锋利的刀割的,断口处的肉已经发白,还在滴着水,周围的塑料布上积了一滩暗红色的血。
谢云蹲下来,戴上乳胶手套,仔细检查尸体:“沈队,尸体泡在水里至少两天了,死亡时间应该在三天前。切口平整,应该是用斧子或者砍刀之类的重型利器砍的,凶手力气很大。身上没有其他外伤,捆绳子的地方有勒痕,但没出血,应该是死后才捆的。”
“没头,没身份信息,怎么查?” 小李皱着眉,“这附近没监控,只有几个钓鱼的老头,也没看到什么陌生人。”
沈辞蹲下来,翻了翻尸体的口袋,里面只有一张揉皱的烟纸,没有身份证,没有钱。他又看了看尸体的手 —— 手心和手指上有很多老茧,指甲缝里有黑色的泥垢,像是干重活的。“先把尸体运回法医科,让谢云做详细尸检,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线索。另外,查最近三天的人口失踪案,重点查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穿劳动布褂子的男性,尤其是有前科的。”
谢云点点头,指挥民警把尸体抬上担架。沈辞看着尸体被抬走,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 凶手为什么要把头砍下来?为什么要捆住尸体扔进河里?这不像普通的仇杀,更像是有预谋的虐杀。
回到市局,谢云立刻进了尸检室。沈辞在办公室翻人口失踪档案,翻到晚上十点,终于看到一个符合条件的 —— 张铁柱,男,42 岁,三天前失踪,身高一米七五,是个搬运工,有抢劫前科,十年前因为抢劫被判了五年,去年刚出来。失踪前有人看到他在城郊的工地干活,穿的就是蓝色劳动布褂子。
他赶紧给张铁柱的家人打电话,让他们来认尸。张铁柱的老婆来了,看到尸体上的衣服,当场就哭晕过去,醒来后说:“这是我家老张的衣服,他三天前出去干活,就没回来,我还以为他又去赌了,没想到……”
确定了死者身份,沈辞心里更沉了 —— 张铁柱有前科,凶手会不会专门针对有前科的人?他刚想让小李去查最近有前科人员的动向,对讲机又响了,这次是城东派出所的电话:“沈队!城东废弃的仓库里发现一具尸体,也是没头的!”
沈辞猛地站起来,抓起外套就往外走,谢云刚好从尸检室出来,脸上还带着口罩,看到他,赶紧跟上:“我跟你去!”
城东的仓库是以前的纺织厂仓库,早就废弃了,里面堆满了破旧的机器和布料。尸体被放在仓库中间的空地上,跟城郊河边的尸体一样,也是男性,身高一米八左右,穿着黑色的夹克,脖子处被砍断,切口平整,身上没捆绳子,但周围的布料上溅满了血,暗红色的,已经干了。
“沈队,这具尸体应该刚死没多久,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天,” 谢云检查完尸体,脸色凝重,“切口跟张铁柱的一样,都是用重型利器砍的,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你看这里,尸体的胸口有个刀伤,虽然不深,但应该是生前被捅的,可能是凶手先捅伤他,再砍头。”